老板娘知道了赵盏的身份,吓得浑身抖,却不敢抖的幅度太大。若是时光可以倒流,打死她都不会乱说。池素素在犹豫,自己会不会帮着求情。这家饰店虽然与本家没有买卖往来,毕竟自己许多饰都是从这里购买,平时多少有些交情。只是刚嫁给赵盏两日,还不清楚他的性格。何况,明明知道赵盏对这件事格外在意,真了怒,恐怕贸然求情还会惹了相公恼怒。赵晗则打定了主意,只等哥哥一句话,她就要大闹一番。甚至叫上父王,像上次在监牢一样,闹他个天翻地覆。赵盏半晌不语,他在努力的压着火气。这件事的确是他的底线。掉进粪坑,对谁来说都是奇耻大辱。连饰店都知晓此事,那些茶楼酒肆定然沸沸扬扬,传的尽人皆知。要是动了怒气,让人将这饰店砸了,绝非难事。不过昨天还给景王出主意,现在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反而将此事坐实了。他绝对没有某些人控制喜怒的能耐,高兴与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要装作什么都没生,本就不可能。赵晗耐不住性子,大声问“哥哥,你说怎么办?父王就在这不远,我让他带兵过来。”
老板娘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赵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的鼻尖已经渗出了汗水。“用不着。这点事还用的着带兵来吗。你想干什么?将这店烧了?”
老板娘说“小王爷,我该死,我不该乱说话,还请您高抬贵手。”
赵盏说“你说的话哪句犯了罪?我又没法惩治你,怕什么?”
老板娘说“小人得罪了小王爷,罪该万死。只求小王爷慈悲,放我一条活路。”
赵盏觉得口干舌燥,将一杯茶喝了。池素素说“相公,她无心之过,你就放过她吧。”
赵盏冲她吼道“哪里有你说话的份,闭嘴!”
池素素吓得退了一步,眼里含泪,不敢再多嘴了。赵盏过了脾气,对老板娘说“好好做你的生意,别那么没脑子。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还四处传扬。我不动你,至于那件事的真假,我想有脑子的人能分得清。”
老板娘磕头感谢,坚决表示此事一定是假的,不再胡说八道了。赵晗说“哥哥,这件事怎么能这么完了?”
赵盏说“到此为止,别再过问,我们回去吧。”
赵晗说“我的气还没撒呢。”
老板娘说“小郡主饶命,店里的饰您喜欢什么就拿去,当小人送的。”
赵晗说“你们店里的东西我才不要呢。刚刚买的,我们也不要了。”
老板娘说“请小郡主消消气。”
“我让人将你扔进粪坑里去泡个一两天,我就消气了。”
老板娘赶忙求饶。“将小人泡一两天,早就没了性命,求小郡主手下留情。”
赵盏说“我都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你还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咽不下这口气。”
对老板娘说“就算不将你扔进粪坑,我也要人取来两桶粪,摆在你的店里。连着摆七七四十九天,也治治你的毛病。”
赵盏说“你别胡闹了。听我的话,这件事不许再提了。她今后一定会有记性,不会随便乱说话。”
赵晗说“既然你不追究,我也不管了,咱们走。”
她提起装小狗的篮子当先出了门。客人和柜员都低头,不敢看。赵盏走出几步,池素素脚下动动,不跟过来。赵盏回头说“回家,你回不回?”
池素素这才跟在他身后离开。
早点摊外,赵晗在一旁生气,池素素受了委屈,不出声。赵盏也在生着闷气。等了许久,景王才与郭忠谈完。景王问“你们不是要在城里逛逛吗?这么快就逛完了?”
赵晗气鼓鼓的说“没心情逛。”
景王刚要问,看看赵盏的神色,当即明白了缘由。“不逛也好,早早回去吧。等这阵风头过了,再痛痛快快的出来玩。”
赵盏说“你们都谈完了?”
景王说“都谈完了。过几天,在城外军营遴选一批人。选完之后,余下的事情再详说。”
“天色还早,你是不是得继续工作?咱们不一路,我们先走了。”
景王说“今天就不去官廨了。我也回王府,有些事处理。”
赵盏没心思多问,与池素素要走。景王说“一会你跟我一起去办事。”
“你的事,我去干什么?我可不去。”
“郭忠都告诉我了。”
赵盏看着郭忠。郭忠说“我答应过,王爷不问,我就不说。可王爷问了,我就不能隐瞒。”
赵盏说“既然景王问了,你当然要说,不是你的错。”
对景王道“我现在心情很差。你让我跟你去,恐怕到时控制不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弄巧成拙。何况,真假还不能确定。郭忠探查情报很厉害,未必不出纰漏。要是冤枉了人,就不好弥补了。”
景王说“无论如何,我得去问问。你与我同去,若是真的,我饶不了他们。你忍不住骂她几句,就骂她几句。动手绝对不行。”
赵盏看看赵晗,心说“我不愿走之前,留下一些麻烦。我陪着景王去,必要时候还能替红妃说说话。要是赵晗知道了,她历来与红妃母子关系不好,一定会闹的不可开交。”
对景王说“那好,我跟你一块去。我们都控制一下脾气。”
其实他们都清楚,郭忠既然是做情报的,不会随便乱说,一定是有很大的把握。
红妃和赵默住处的一楼厅堂,景王坐在座,赵盏坐在侧座。赵默和先生学习古文诗词,不在家中。红妃见景王与赵盏一同前来,再看他们严肃的表情,就猜到了八九分。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哪里敢坐下?景王不绕圈子“我这两天一直在调查盏儿掉进粪坑这件事是从哪泄露出去的。我与王妃都下过严令,谁敢泄露,定要严惩。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红妃已经有些抖。她并没有赵盏想象的那么难对付。就算不问,看表情神色也知道是谁做的了。景王问“你说呢?红妃。”
红妃说“臣妾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恐怕没人知道了。”
红妃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说的话仍是微微颤。“王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
“王爷,是说,我泄露出去的?”
景王说“我既然来问你,肯定已经知道了详细。做了,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就算你不承认,最后依然能查的清楚。到了那个时候,就别谈什么夫妻情意了。”
红妃咬着牙,不开口。赵盏说“要是无心之失,想景王会网开一面,我也能够理解。家里的事,关起门来,我们自己解决,不一定非要弄个你死我活。”
他说了你死我活这个词,确是因为太气恼。放在平时,断然不会说的。他接着道“红妃虽然一个人在王府,只有赵默在身边。可整个金陵城里,红妃家族的人应该不会少,你也管不住他们的嘴。你不小心说漏了,不是什么大错。以后管住了就是。至于那些疯传的人,未必与你有关系。赵默年纪不大,没有一奶同胞,亲兄弟姐妹,你该替他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