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忆起打自己的人确实是父亲,总责备他像头笨猪。母亲则对着他流泪,唉声叹气的,总是爱怜地摸着他的脸,喃喃说,“三儿啊!三儿你什么时候会好呢?我要是死了你该怎么办呀!”
我死了?死了怎么办?我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小三儿试图在浑沌中理出头绪,但得到的只有模糊而断裂的影像,天!我真是智障吗?那现在是又清醒了吗?见鬼了!
难道是梦?一定是一定是!他连掐了大腿几次,每次都很疼。
迷糊中他蜷缩着睡了过去。
突然,整个人摇晃起来,地震了?他倏然惊醒。
“起来!废物!”
一个翁声翁气的声音响起,“啪,”
头上挨了一下,“别磨蹭!”
这男人也是他的爹皱眉喝道,天已蒙蒙亮,小三儿还是很困。
“爽利点,今个人多,俺们早点儿去占地盘!”
小三儿手头突然多了一样冷东西,细看去原来是只破碗。
让我去要饭?要饭?
他忽然感觉脸上油腻腻的,于是快步到河边洗把脸,一看倒影吓了一跳,这是个蓬头垢面的陌生青年,这就是我吗?他充满疑虑。
“别洗!洗干净了谁给你钱!走!”
他爹又吆喝过来,三儿印象中的自己确实以乞讨为生,他很不解,怎么我把自己搞成了乞丐?我以前是真傻?
小三儿边走边看看周围尽是破烂,而且这些垃圾应该是他们这家子的家当,见到他母亲身穿着和男人一样的破烂衣服,脸呈菜色,眼带凄楚。
他心里一阵悲凉。
“愣着做啥,走啊!傻蛋!”
男人朝他低吼。
“不准再骂他傻!”
女人突然的愤怒让男人有些畏缩,只低低地催促,“快走!晚了就没俺们位置了!今晚老子可不想再挨饿!”
做乞丐也要争地盘,他记起来,想起自己的地盘总被人侵占,为争一块好地乞丐们互相殴打,他和父亲常被赶得老远,父亲被打得皮开肉绽,自己也头破血流。
小三儿摸摸头,果然,没完全愈合的疤依然有点痛。
他脑子浑浊涨得很,仿佛是被一股大力吹鼓的气球,他晃晃头,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不想了!
他迈开脚步,却只能一瘸一拐,原来是一双破烂的塑料女式凉鞋,难怪这么别扭。他看看身上的行头,不出所料也是破衣烂衫,还有点霉酸味,但比他父母来得干净得多。
一路被父亲催着,前面逐渐热闹起来。
穿过几条小巷,稀疏的路人大多对他们掩鼻而过。
小三儿的心越痛楚。
来到一条大街,这儿有个大道馆,人流从八方汇集到此地,道馆的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大大小小的各种商铺展示着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商品。
“喏,就在这里吧!”
父亲指着一个拐角的人行道,“哎,你个兔崽子怎么又忘了,是趴着趴着,对,见人来了要赶紧磕头!记住了,要不到钱今晚大家都得饿肚子!”
“我去斜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