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柳笑着摇头:“大约是这个意思。”
大弟子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大汗,顶着一身泥土味上前,现在有了泥巴还不够,除障有四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以及五阴炽盛。
四苦又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得往泥巴里加这些东西才能画阵法,问题来了:他们不知道男子的执念是哪一苦。
他为难道:“现在该加点什么啊。”
断臂男人就躺在大厅正中间,昏死不醒,身上还时不时冒出点儿乌黑障气,一触即剑修们的剑光就迅速缩回他体内。裴子烨走近看了几眼,挑眉:“男的女的不就那么点儿事,肯定被棒打鸳鸯了。像爱别离,往泥巴里倒点金箔。”
“……像?”
大弟子窒息哀叫:“裴剑尊!除障怎可如此随意,加错了障妖可是会逃跑的!”
裴子烨冷笑:“叫什么叫,不然你以为。”
大弟子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索性另辟蹊径,视死如归道:“若障妖身携鬼玉碎片,那该男子与鬼玉之主的执念一定一样。您真的认为……那位仙尊的执念会是爱别离?”
“……”
裴子烨的笑骤然僵在唇边,张了张嘴巴,又无声抿住,眸光缓缓黯淡。
他原本抱臂,又僵硬地垂下手臂站着,像突然的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爱别离,相爱的人被迫分离。
在场所有人面色古怪了起来,爱别离这三个字,无论如何都和摇光仙尊扯不上关系,这位仙尊光听事迹就是个水泥封心的牛人。
连星茗偏头看了裴子烨的侧脸几秒钟,徐徐叹了一口气,提起脚步靠近。
傅寄秋呼吸猛地窒住,指尖骤然蜷缩攥紧。
“他心疼裴子烨了。”
心魔的嘲弄嬉笑声愈演愈烈,周遭的浓郁烟气更凝实,绕着他喧嚣撕扯,像堆积出一个没有任何人能看见的泥潭深渊,将他疯狂向下拉——在连星茗回过头的那刹那,心魔的嬉笑戛然而生,黯淡无光的烟气也倏然停滞在半空。
这一瞬仿佛被拉得无限长。
咚咚——
咚咚——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搅乱一池春水。
连星茗犹疑几秒,跑回去偷偷攥住傅寄秋的衣袖,小声说:“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过去呀。”
傅寄秋迟缓眨了下眸。
连星茗心想师兄一定把自己当成奇怪的人了,他实在欲哭无泪,他当然也想独立行走啊!谁叫那裴子烨像是分分钟能给他来一剑,搞得他恨不得随时随地挂在傅寄秋的身上,此时也只能甜甜笑着往死里吹捧:“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便觉得一见如故。而今障妖就在那躺着,我心里面害怕,但有亲哥哥在身旁就不怕了。”
他明里暗里点对方的身份,“虽不知阁下师从何门派,观你的气质与行为举止,想来也是个会救苦救难的名门大派。”
说了一大串,他才拐回主题:“和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凝滞的空气好似重新流通,窒息的胸腔重新灌入新鲜空气,傅寄秋眼睫颤动,声音突兀低哑,透着喑哑的潮湿。
“……好。”
师兄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帮扶弱者!连星茗笑了,牵着傅寄秋的衣袖来到裴子烨面前。
裴子烨不爽抬眼:“做什么。”
连星茗提议道:“不如我们先问一问死者阿笙的父母,问他们是否知晓此男子的执念?”
裴子烨道:“就你聪明。要是能问得出来还需要在这里瞎猜?那对夫妻嘴巴比什么都硬,张口说瞎话说不认识这个男子。”
连星茗:“我记得他们好像还有个小女儿?”
裴子烨皱眉:“才十岁出头,她懂什么。”
连星茗心道:“自己呆得出奇,还歧视小孩。本仙尊十七岁那年,就已经从你这儿坑来五十万精兵了!”
他嘴上说:“十岁的孩子已经知事记事,亲姐的私生活,她总不能一点也不知道。”
裴子烨怀疑瞥他几眼,转头看向大弟子。
大弟子领命下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