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了整整一宿的雨,直到第二日晌午才停歇。被雨水冲刷后,远处山色空蒙,近处透亮如碧。
裘千羽这几日甚是苦闷,他派去回京向刘瑾禀报容美事宜的属下,这一去便没了音讯,也不知是否已将消息送达,或是途中出了意外。
当天晚些时候,他正在饮酒,忽接到通传,得知有人要见自己,且正在门外候着。来者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几乎从头湿到脚。
裘千羽看不出来者何人,直到对方揭开斗笠,方才看清此人面目,当即便阴沉着脸,质问他为何会寻来王府:“此前便与你说过,有事便去禁处候着,我自会前去与你会面。你今日私自前来王府,坏了我们定下的规矩。”
袁廷奕一副满不在乎的嘴脸,言道:“若我去禁处候着,便可见到裘副指挥使,今日也便不会冒昧登门拜访了。”
裘千羽听懂了,袁廷奕必定是恰逢他前往桑植时去过禁处,因未等到他人,故才今日寻来王府。
“我也是担心裘副指挥使的安危,不得不登门拜访,如今见您无恙,也便心安了。”
袁廷奕此番冠冕堂皇的话语,放在裘千羽身上压根儿不好使。裘千羽冷笑道:“你若是有事,那便开门见山了说。若是无事,那便请回吧。”
袁廷奕不免大笑道:“裘副指挥使,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裘千羽听他如此一说,不禁皱起眉头,阴沉着脸,厉声喝道:“有话就说,有屁便放。”
“裘副指挥使曾应许过何事,难不成还真忘得一干二净?”
袁廷奕收敛笑容,“我那一众兄弟,每日吃喝拉撒,花销可是不小。这不,您上次给的银两已所剩无几……”
裘千羽懂了,袁廷奕来找自己,竟是为了此事。他不屑一笑,说道:“区区小事,何须大张旗鼓!”
“谢过大人!不过,小人还有一事相求……”
袁廷奕拱手,却欲言又止。裘千羽狐疑道:“银子都给你了,你还有何需求?”
袁廷奕愁眉苦脸地叹道:“您有所不知,银子虽是有了,吃喝也不愁……可、可您也知道,我与众人待在那洞里,进出也不方便。人有七情六欲,日子一久,都快憋……”
“得寸进尺!”
裘千羽怒而打断他,“大胆。你们这些宵小之徒,竟敢与本官提出如此无礼需求,本官……”
“大人,请勿动怒!”
袁廷奕陡然抬高声音,扯着嗓门儿,“您在这土司王府每日吃香的喝辣的,倒是舒坦。几个女人的事,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吗?”
裘千羽盯着袁廷奕那谄媚之相貌,忽觉得自己当初有可能抉择错误,如今养虎为患,搬起石头反砸了自己的脚。
袁廷奕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进一步说:“怪只怪这土司王爷爱管闲事,往日那些姑娘若不是被救走,今日小人也不会提请如此要求。望大人看在小人对您鞍前马后,为是瞻的份上,还请成全。”
裘千羽从鼻孔里出一声冷笑,轻蔑地说:“若是本官不打算成全,你将何为呀?”
“这……”
袁廷奕没料到他会如此问话,一时语塞,左思右想也不知如何回答。
裘千羽于是挥了挥手说:“此事确实有些棘手,本官暂且无力帮你,还是请回吧。”
袁廷奕没料到他竟拒绝的如此爽快,不禁有些诧异,但他并未再强求,只是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说:“大人若是无力成全,小人便只能自行另打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