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乐手上略有停顿,歪头看他。若有所思。
秦校尉看她不言语,似乎在想着什么,问道:“你想什么呢?”
“想你人还怪好的,原来是怕我成寡妇,才要给我和离书呢。”
熙乐想到和离书就心情好的又露出甜甜笑容。
“才不是。”
秦校尉的意思是现在不打算给了,但熙乐理解的是别的意思。
“那是什么,因为当时我很吓人吗,像狼婆婆吗?”
“才不是,我即便因为年岁不小了。必须也得成婚了,既然圣上赐婚,既然人家跟了我,无论美丑,我也是能举案齐眉,延绵子嗣的,我岂是那种鄙陋之人。”
“那到底是为什么?”
秦校尉面色一沉,没有回答,低头看着脚盆,熙乐明显感觉到,他心情突然就不好了,也不惦记着动手动脚占她便宜了。
一切收拾好,已经很晚的,秦校尉和熙乐两人各睡暖炕的一头。
秦校尉盖着鸳鸯锦被,熙乐也辛苦劳累了一天,钻进她自己的被窝,舒服的伸个懒腰,扭了扭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秦校尉双手枕在脑下,扭头看了看熙乐,又仰头望着小草房的棚顶。
”
熙乐,”
秦校尉依然望着棚顶,忽然语气沉沉的喊了一声熙乐。
熙乐都感受到这个语气的不寻常,和平时的不一样。
马上起身看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你躺下,我和你说。”
熙乐就又躺回被子里,侧身等着听他讲。
秦校尉又顿了很久,悠悠讲道:“这个小草棚,是我师父给我置办的,他说男儿当成家再立业,别像他似的,孤苦伶仃。”
长舒一口气,继续道,
“我年幼失了父母,之后无人管顾,好不容易没死,十岁进了军营,一直跟着我师父,他那时虽只是个百户,但战功赫赫。提起我师父,无人不晓。将士们佩服,红毛子胆颤。凭着自己一腔热血,做到副将军,这么一个人,战场上敌人杀不死,但被朝廷内斗的宫家除掉了。”
熙乐听着,手紧紧抓着被角,她没有出声,说什么呢。安慰吗,这种伤痛是话语能抚平的吗?
过了很久,秦校尉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所以当时圣上赐婚,这简直是在恶心我,我自然不可能理你。”
“让你受委屈了,熙乐,是我不好。”
“睡吧,你也累一天了,辛苦你了。"
说完他就翻身背对熙乐,睡了。
熙乐如果现在还在京城,如果还在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如果没有来到过这个边关小镇。
如果别人和她讲一个在战场上英勇无比的将领因为势力争斗,无辜丢了性命,那她听了,也就仅仅是个故事而已,没有任何感受。
但现在,她经历了城破的惨烈,看到千白将士用生命扞卫家园,看到了伤兵的病痛,她能完完全全的理解秦校尉的恨了。
好好的人,出生入死无数次,战场上没战死,敌人没搞死,反倒让这些连刀枪都拿不起来的朝廷上的老爷们给弄死了。
熙乐手抓着被子,心里难受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