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洗净碗碟和杯盏后,他这才提着水壶的把手逐一替两位女士倒水。
轮到方妮可这一杯时,他拿手背贴了贴,感觉到水温过烫,垂眸拧开矿泉水,替她兑成了温水。
“别喝这个凉的,待会又要喊肚子疼。”
说话间,他夺过方妮可嘴下的冰柠檬水,附耳低语了几句。
后者闹了个大红脸,时不时看一眼沈玄清,又拿手去掐他。
小情侣的动作尽收眼底,沈玄清垂着眼皮子,端起水杯慢慢喝,装出一副无所察觉的模样。
时光真是不饶人,这样打打闹闹的鲜活画面她仿佛昨天才经历过,然而,细算下来,自己居然已经26岁了。
26这个数字,在城市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如果放到老家,那就是老姑娘的年纪,如果还没成家或者说没有对象,是要接受三姑六婆“凌迟”
的。
沈玄清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李道叫了两声,她才听到。
她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对面的男孩,只见他眉目清明,皮肤透着点病色的惨白,但是精神头却是极好的。
除此以外,李道说话时,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浅笑,不像某人,动辄就冷面僵脸。
她兀自摇摇头,试图赶走脑袋里的杂念。
李道笑问:
“玄清姐,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要资助妮可的?”
其实,资助沈妮可纯属彼时坏心情下的义举。
她不顾漆曼的反对,跟着一批志愿者入驻边远山区。
在那里,淳朴的民风和未经开垦的原始风景治愈了她低落的心情。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坐在石头上抱膝痛哭的方妮可。
她蹲下身来,递给她一张面纸,轻声问:
“你还好吗?生什么事了?”
小姑娘抬起迷蒙的泪眼,抽噎着回她:
“姐姐,我想继续读书,不想去打工。”
原来,方妮可的父母极其重男轻女,直到生到第三胎,才得了一个儿子。
他们家条件不好,于是,为了让延续香火的儿子能够继续接受教育,便让方妮可辍学,跟着亲戚南下打工。
方妮可不愿意,父母便将她锁在家里,不准她外出。
遇到沈玄清这次,是她趁着母亲去给弟弟送饭的间隙,偷跑出来的。
方妮可一边说,一边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状,沈玄清替小姑娘擦干眼泪,鼓励她:
“别哭了,姐姐帮你。”
就这样,沈玄清默默地资助了方妮可四年,直到她大学毕业为止。
李道的话问住了沈玄清,她不想将自己包装得那么高尚,如果非要问一个理由,或许就是自己淋过雨,忍不住想给别人撑把伞。
两双眼睛还在直直地盯着她,她握拳抵唇轻咳而来声,不得不给出答案:
“因为。。。。。。我看出来妮可是个好苗子,她成绩那么好,如果就此放弃学业,实在太可惜了。”
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以茶代酒,默契地向她举杯:
“感谢恩人!”
“谢谢清姐!”
她被两人的郑重弄得有些尴尬,却又不得不举杯回应:
“敬明天,明天会更好。”
一顿饭下来,沈玄清对方妮可的担心也慢慢松懈,不得不说,除了行走不便以外,李道是个极其周到又体贴的男朋友。
看着面前两张青春洋溢的脸,她想,或许谈一段不问结局的甜甜恋爱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