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那日,井春醒得很早,呆呆地看着窗外,半轮月光很是朦胧,隔着一层薄纱一样。
井春望着,忽而想起原先在书上看到了一句话,“阿姆斯特朗带走了人们的月。”
以前,井春总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单单以为那个踏出第一步的人拉进人们与月亮之间的距离,可如今想起来,井春好像能理解了。
那个沙丘尘埃上的脚印,踏足了人们为之敬重与幻想的禁区,破坏了古往今来文人骚客的意境,原本对月亮的无知却成为了对月亮最美的构想。
在他们看来,月亮遥不可及,却成为寄托情怀的一味良药。
但井春不属于这里,遥在苍穹之巅的玉盘不过是是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已然褪去了诗意的深沉,现代的清醒与智慧已经让人忘了那种眩晕的美感。
可今日的光景却是让她被迫成为这个世界中的一份子,纷纷杂杂的事务也将会围绕住她。
“小姐?”
兰姑姑端着烛台进来,只见井春清清冷冷地坐在窗边,如今大婚在即,兰姑姑生怕井春别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是想念夫人了吗?”
你看,这就是看月的层次。
井春抬眸,托腮望着空洞的烛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十分模糊的身影,“阿娘出嫁当晚安心吗?”
兰姑姑笑了笑,“和小姐是一个样子,都是睡不着觉。”
兰姑姑不动声色地放下烛台,又拿了一件披风盖在井春身上。
“可我不想嫁人……姑姑你说,人为什么要嫁给另一个人呢?”
兰姑姑也是知道井春性子的,这忽入起来的想法也绝非是偶然。
兰姑姑却是问出了缘由,“小姐不喜欢黎王殿下吗?”
喜欢?
井春摇了摇头,她对姜和瑾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如果不是这桩赐婚,她和姜和瑾也仅仅是有缘无分的萍水相逢罢了。
再者言了,井春都怕会喜欢上姜和瑾这类人物,一个手段残忍之人,如何值得人喜欢?
井春的摇头显然是在兰姑姑的意料之外,她还以为井春和黎王殿下之间彼此都有着情谊在的,不然黎王殿下也不会三番五次救下井春。
“我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长久的爱情,即使是阿娘,也不一定获得了什么……”
看着井春低落的样子,兰姑姑却道:“小姐兴许不信,但老爷是真的很爱夫人。”
“那他还会娶其他女人?”
井春口中的她人自然是指方芸。
兰姑姑并不着急解释,娓娓道:“小姐应该知道夫人的身世,夫人出生不好,无父无母,是靠着给人画像谋生,也正是这一点,夫人嫁进井府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小姐能想象到吗?全井府上下没有一个人同意老爷娶夫人,可是老爷不管啊,说什么都要给夫人一个名分,一个人力排众议,将夫人娶进了门,又怕夫人会受委屈,让她做了正室,可是自从夫人怀了小姐,身子便不再似先前健朗,一日比一日差,全府上下便提议让老爷再娶一房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