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已经脑补出了画面。
还未到梁灵淑的闺房,便听得见阵阵的哭嚎声。
“梁小姐整日都未出闺阁吗?”
宋一问摇头,揉了揉眉心,“梁小姐不愿出了房门,李捕头连搜查的机会都没有,又不能将人轰出来,便只能等着丫鬟把一些东西抱出来让人搜查。”
果然,闺房内外众多丫鬟站着,抱着新被进来,又抱着旧被出去,说是梁小姐不愿再见到这些东西,凡是昨夜床上的东西统统都要销毁。
本就是阴雨天,刺鼻的浓烟滚滚而来,呛得井春睁不开眼睛,丫鬟烧的正是昨日床单上留下了落红,连着阴雨的天气,都点了三次火了,好在李铺头阻止,东西才不得全部销毁。
丫鬟一路带着经过到了闺房门口,站在了门外,小心翼翼道:“小姐,夫人,画工来了,是京兆府的井画工,是女客……”
一声沙哑的声音道:“请进来吧……”
梁灵淑如今是害怕见着男客,宋一问知趣地站在了门外,唤上几个小吏便要在那些旧被中寻找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闺房之内,燃着清淡的安神香,清一色的梨木家具安排有秩,掀开帷帐,床上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
屏风被一点点地拉开,卧榻上坐躺着一个女子,身上穿着素白的衬衣,被褥盖到了上半身,青丝垂落在了胸前,不施粉黛,脸白竟然全无血色,只是眉眼泛着红,略显的有些娇态。
看来已然是哭了许久了。
身边坐着的是梁夫人,身体略显得有些富态,哭咽着声音,不停地抹着眼泪。
见井春已经行礼,梁灵淑在泪光中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回应,声音略有些沙哑道:“阿娘你先出去吧,切莫再伤心了……”
“淑儿,你是女儿家,坏了名声如何还嫁得出去,原先定了亲还怎么成啊……”
梁灵淑也不应答,只是劝说着几声,又是使唤了两个丫头,梁夫人才在搀扶下走出了闺房。
闺房内有些潮湿了,内内外外进出的水渍显得格外混杂,相较于白净的闺房,井春一身窄袖交领麻布裙袍,深蓝色的带绑着头,麻花辫垂在左肩,这身行头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了。
梁灵淑似乎并不介怀这些,让身旁的丫鬟欢儿递了椅子,“井画工,坐吧。”
“不用,我站着就好。”
说着,井春站在了案桌旁,在两人的注目下,井春的书袋打开,笔卷中放着七只干净且粗细不一毛笔,五只炭笔,三只女子画眉用的柳炭条,一块砚台,还有一卷宣纸。
大概看见了井春苍白的唇色,梁灵淑转而便向身侧的丫鬟,“拿个火盆进来。”
很快,丫鬟便端着一个火盆放在了井春的身边,霓虹的炭火漫延着温暖,井春略有些诧异地望向梁灵淑,“多谢。”
“井画工……想问些什么?”
井春听得出梁灵淑心中的顾虑,指着天地,道:“梁小姐放宽心,闺房密语,私密之事便是只能你我知道,若是第三人知晓,那便可抉了我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