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这样希望吗?
不,不是的啊。
“那么,你……你也好好的吧,”
殷九弱的语气不咸不淡,叫人看不出情绪。
镇风楼最高塔的屋脊上,绽开五颜六色的烟花,烟花与烟尘共同绚烂,五光十色的影很快落下,又被那些人远远抛起。
烟花在魔界冰霜与烈焰的天空绽放,岁歌很快又往地上仍了一串鞭炮,其中有一种炮仗在地上乱飞乱炸,直冲殷九弱和扶清这儿来。
那炮竹一边火光四溅,一边尖锐爆鸣。
“那是什么?”
扶清自然而然地问道,好似殷九弱刚才予她的不是休书,而是情信一般。
“飞地鼠,一种炮竹,”
殷九弱也回身看去,声音里不由自主带上笑意,那东西满地乱窜,像是她小时候会喜欢的东西。
听见对方隐含笑意的声线,扶清心底微动,被这跳跃的火光唤醒了久远的记忆。
万年肃穆孤寂的三十六重天,也曾红帘满地,年画、春联,甚至还摆上一个泥塑凡间的灶王爷和两个大胖福娃,笑嘻嘻地看着前面碗里的麦芽糖。
“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同样也是这样跳跃逃窜的火光,她看见年少稚嫩的殷九弱倚靠在梧桐树弯,乌发里簪着一片洁白桐花。
少女笑得狡黠灿烂,一股脑儿扔下好几个东西,火光炸裂,在坐忘域外乱窜,惊起一圈又一圈清气震荡,半金半翠的梧桐叶飘落盘旋。
而殷九弱在树上笑得开怀,还乖乖巧巧地将她也抱上树,一同看着这难得的烟火喧嚣。
“姐姐,我们以后一起去凡世过新年,有更多的烟花看。”
“姐姐,以后我给你缝制新衣……”
“姐姐,我新学了一个食谱,条草茶冻,只做给你吃。”
“姐姐,我做了一盏不会灭的雪花灯,你闭关的时候想我了就看看灯。”
原来,在更远的时光里,她们已经相守过那么久,久到记忆变淡变薄。
她现在还紧紧抓住不放手,是不是太贪心了?
贪心就该受到惩罚。
可那时,她是怎么想的?
一念心动,永生永世。
最可怕的是,没有期望了。
但小九只是对自己没有期望,她还期望着别人……而那个人恰好也能回应她的期望。
这样也好,自己得不到的,愿小九都能得到。
她的爱意太浅薄伤人,只好将爱意收回藏好。
“小九,你都得到了就好。”
终于,扶清点点头,同意了殷九弱的话,她们在休书上写下各自的姓名,从此一刀两断。
天色浓黑如墨,点缀几颗孤星,扶清看着殷九弱在雪中远去的身影。
以后可能很少能一起看雪了,因此她目不转睛。
殷九弱来到檐廊下的时候,岁歌正和阿引行酒令,接不上的人必须满饮对方指定的酒。
因此,旁边的玉桌上摆放着一排温好的酒,酒坛的泥封打开,有袅袅热气蒸腾而上,酒气熏然欲醉。
围在周围的人也纷纷有了几分醉意。
见人看见殷九弱过来,连忙喊着来这么晚,必须自罚一杯。
“一杯哪里够,必须罚三杯,”
岁歌喝多了酒,眼眸水润润的,更因为心中欢喜,语气不由得带上跳脱的乐意。
于是,同样喝得醉醺醺的阿引立马跑过去拉住殷九弱,让她坐下。
而冲忧也已经为她倒好了三杯热酒,然后在殷九弱耳边小声说:
“不烈的果酒,是师姐在青丘酿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好,”
殷九弱接过冲忧递来的白玉杯盏,连饮三杯,只觉得酸酸甜甜,没什么酒的苦涩腥味,“师姐酿的酒最好喝。”
“是啊,我都还没喝过,你师姐就先带过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