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守义站起身来,手中的金刀一时呼呼作响。
众人赶忙起身,死死抱住严镇东与贺守义二人,生怕当真闹出什么事端。
“各位都是英雄好汉,又是二十多年过命的交情,若为口舌之争伤了和气,这满地的白骨看了,且不是心寒。”
严成东说道。
“什么口舌之争?我等在世还有几年?莫非要窝囊苟活至死?
日后进了阴曹地府,如何跟薛大帅、薛家军数万兄弟交待?”
贺守义抱着脑袋说道,言毕,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见了,无不纷纷落泪。
这些年,薛家军的点点滴滴,时刻在众人的心中回荡,几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兄弟,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了,却又吵成一团,一时皆是沉默不语,坐在乱石上,任那山风拂着,烈日晒着。
过了一会,严成东指着伏波说道:“既然各位都记着薛家军,如今,薛大帅的后人就在眼前,我等便以少主的见解为尊,如何?”
严成东自从梁州城认识了伏波,一路上多次见识了他有勇有谋,武功又高,打心底里十分佩服,于是有此提议。
“此议甚好,若不是少主,我等何时取得了朱孝坤的人头。”
柳敬贤点头说道。
“我有何德何能,敢在诸位前辈面前称少主?此事万万不可!”
伏波连忙摆手说得。
“伏兄弟,你不要谦让,你是薛大帅唯一的骨肉,你不出来号施令,何人有资格挑这个头?莫非你想看到我等四分五裂不成?”
贺守义抽着烟斗,着急的说道。
众人皆说有理,皆愿意尊伏波为少主,听他号令。
伏波仍是不肯,只说他年纪尚轻,又无半点功劳,怎可当此大任?
严镇东朝众人使了个眼色,薛家军余下的这些老将们,在伏波面前排成一列,弯腰作揖说道:“我等愿以少主为尊,听少主号施令!”
伏波眼见执拗不过,只得一一扶起众人,勉强答应下来。
“既是如此,我便说说我的拙见。不妥之处,请各位前辈见谅。”
伏波只觉得有千斤重担压着,望了望四处的白骨,缓缓说道。
“我等皆是粗人,有话直说无妨。”
贺守义说道。
“此处白骨遍地,当中有我等的兄弟姐妹、父老妻儿,当日他们拼死搏杀,流尽最后一滴血时,我猜他们皆有一个相同的心愿。”
伏波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望着众人。
“什么相同心愿?”
众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问道。
“便是盼望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若是反过来,倒下来是我等,活着的是他们,我等也会如此。贺大叔,你说是与不是?”
伏波盯着贺守义,问道。
贺守义抽了一口烟斗,望着地,点了点头。
“当今朝廷,虽有诸多弊端,有的州郡,尽管墨吏横行,却未到官逼民反的地步。若有一日,皇帝老儿暴虐无道,逼得百姓走投无路,我定然第一个反了他。”
伏波说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说当今的百姓,大都吃得上饭,皆一门心思想着赚钱享乐,没人想要造反。
“我等若是高举义旗,必然是为了造福苍生,而非意气用事。
于老师跟我讲过,一场大战下来,白骨成堆,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想起来,绝非苍生之福。
若是无端起事,只不过便宜了庆王爷这个贪得无厌的老狐狸。”
伏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