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目望他将书简卷过来,卷过去:“大哥,你有点不太对劲。”
燕澜回过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声音依旧平静:“哪里?”
姜拂衣说不上来:“你在讲漆随梦那些不堪往事时,我感觉你有一些咄咄逼人?
燕澜问心无愧:“我如实叙述,半个字都没污蔑他。”
姜拂衣相信,并且燕澜的语气也是平铺直叙,不包含任何感情色彩。
但就是觉得暗藏了一点点火|药味儿。
姜拂衣恍然:“哦,你是觉得漆随梦才是害我被‘杀’的根源,我遇上他实在倒霉,所以对他不满?”
虽还有其他难以启齿的原因,但这个原因也确实占据一半,燕澜“嗯”
了一声:“不过,我也知道不该迁怒到漆随梦身上去,他同样无辜又可怜。可惜没办法,人心总有偏颇,很难做到绝对公正。”
姜拂衣微微怔,心头好似又有一股暖流淌过。
是啊,人心总有偏颇,而能得到这份“偏颇”
,是何其幸运的事情。
故而姜拂衣非常在意这种“偏颇”
,之前才会因为漆随梦言语中护着无上夷而气愤。
姜拂衣忍不住说:“大哥,我不要和你做假兄妹了。”
燕澜闻言,整个人绷成一张拉满弦的弓。
姜拂衣继续道:“等稍后陪你回万象巫,我去认你爹当义父,我们做真兄妹。”
耳畔仿佛有弓弦绷断的声音,燕澜慢慢转头看向她,眼神复杂:“你想和我做真兄妹?”
姜拂衣生怕他看不清自己眼睛里的真诚,侧身与他对视:“我早说了,如今我寻父的标准,就是哪个对我最好,谁就是我爹。我此番出山,给我最多温暖的人,就是你们父子俩,我是真心想和你们成为一家人。”
燕澜:“……”
微微垂头,望向她那只才与他十指交缠过的手。
听到“温暖”
一词从她口中蹦出,燕澜忽然明白过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姜拂衣并非有所回应,只不过是将他当成了暖炉。
毕竟,他都承诺过要给她一口阳气,当她的药人,她自然肆无忌惮。
“大哥?”
“这事儿要问我父亲,我没资格替我父亲收个女儿。”
姜拂衣笑道:“那当然了,不过我觉得你爹应该不会拒绝我。”
燕澜不担心,父亲是个明白人,不会收她做女儿的。
但以父亲的性格,少不得借此事来戏弄他。
姜拂衣看他无精打采:“你真不需要睡会儿休息一下?我瞧你的脸色当真是很不好看。”
先是回溯她的记忆,又给漆随梦说一夜的书。
不信他不累。
燕澜低声说:“不用。”
随后垂眸看竹简。
犹如被迎头泼了一盆刺骨的冰水,他那颗浮躁的心终于沉静下来,应该可以看进去了。
……
上午,姜拂衣带上自己的小海螺,前往岛主府去寻李南音。
请李南音帮忙盯着林危行。
燕澜复习完对付独饮擅愁的口诀与结印后,又翻到了木隐人。
棺木隐下落不明,不知会不会被夜枭谷的魔神寻到,收入麾下。
亦孤行之前抓捕兵火失败,那位“魔神”
发现他们这伙人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若要保住独饮擅愁,很可能会出动大荒怪物。
有备无患。
隐约听见柳藏酒在楼下和掌柜讨价还价,他想多买几瓶桃花酿,问掌柜能不能算便宜一点。
燕澜知道那是柳藏酒最喜欢喝的一种酒,立即起身下楼去,递给掌柜一个成色普通的储物戒:“麻烦掌柜将里面的晶石,全部折算成桃花酿,放入这戒子里。”
掌柜打开一瞧,惊讶,他们店里可没有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