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妈妈还在家里等你回来。”
费贺第一次这么耐心的哄一个人。“你这样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沈攸,既然你说要带我去见阿布都,那就去吧!你见过他,知道他的藏身之处是吗?我答应你了!”
费贺妥协了。
“不行!我不同意!!!”
病房门再次被人大力打开,一个身穿灰色西服,带着眼镜的男人愤怒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沈清寒的舅舅,邹政德。
他身后还跟着去喊大夫的宋耀辉和匆匆赶来的急诊科主任和一个端着医药筐的女护士。
“抓坏人是你们警察的事!攸攸她还小帮不上什么忙的,我必须带她回家,我们回家治疗!”
沈清寒的舅舅,邹政德黑沉着脸,两三步跨到病床前,一把掀开费贺,拦在沈清寒的病床前,活像一个护崽的暴怒狂狮。
“攸攸她还只是个孩子,她还要上学,我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邹政德红着眼坐在病床前,看着沈清寒冒着血珠子的手腕,喉头哽咽,眼泪夺眶而出。
“好好的孩子,被他们磋磨成了这样!是我不好,都是舅舅不好,攸攸,舅舅求你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我们回家,舅舅给你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我们不在这里治了!”
费贺重重叹了口气,靠在了病房的墙壁上。
一旁,地中海急诊科主任的头更秃了。
他走上前,看着坐在病床上的邹政德,翁声翁气开口道:“你是患者家属吧?你也看到了,他流血了,最好还是包扎一下,让他好好睡一觉。不过,我得提醒你,他体内可是有群岛类蛇——鼓腹巨蝰的毒素和剧烈麻醉物质七氟烷的残留,你要是想带他走,出了事,我们医院可不担责,一会儿你要是办理出院手续的话,必须跟我回去签个责任承诺书。”
他一边说,一边让护士帮忙挽起沈清寒的袖子。
袖子高高撸起的那一刹那。
各种密密麻麻,新旧交错,深浅不一的伤口和疤痕,遍布在眼前这人瘦削的手臂上,看起来恐怖又骇人。
护士小姐姐的脸白了,险些控制不住惊叫起来。
邹政德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费贺见状也跑了过来,看着当下一幕,眼前差点一黑,绷不住了。该死的沈斯年,虐待罪跑不了了,必须让那个王八蛋吃几年牢饭才行。
他拿起备用手机,直接给泾河派出所的所长张彭飞拨了个电话。
“喂,张彭飞,我费贺,那个沈斯年认罪了没有?没有?没什么,就是我这里找到了新的证据,对,就沈攸,那孩子胳膊上全是刀伤,烫伤,烟疤伤,有过去的旧伤疤,也有最近留下来的新伤,有的看着像是刀片留下来的,这样吧,我建议你们直接把相关资料递给检察院,交由法院,给这孙子定罪吧!”
费贺深呼吸一口气,觉得心头堵得慌。
沈清寒静静听着,没有反应。
帮忙包扎的急诊科主任额头冒着薄汗,生怕弄疼了她。护士小姐姐悄悄地看了一眼沈清寒,又小心翼翼给她把另一侧手臂上的袖口也卷了起来。
同样是触目惊心的伤疤,刀伤,烫伤,一条扭扭曲曲,蜈蚣似的缝线,还有各种淤青。
护士小姐姐瞬间红了眼,急诊科主任也是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这怎么看着像是。。。”
他神情惊疑不定,语气震惊而迟疑:“这个刀口的宽度,看着像是外科手术刀才能留下的伤痕!还有这条线,这条线是手术缝合才会用到的线!我的亲娘啊,这孩子,这孩子。。。。。。。。哎。。。。。。。。”
邹政德眼中全是猛烈喷的怒火,他猛地抬起头:“警官,我能不能杀了他,我能不能杀了沈斯年那个畜生!!!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对他?呜呜呜——攸攸啊,对不起,对不起,舅舅来晚了!”
他抱着木呆的沈清寒悲痛大哭,语气里全是对沈斯年的憎恨和对自己的自责。
费贺没有回话,到床前看了一眼,拍了两张沈清寒两侧胳膊的照片给泾河派出所所长张彭飞。
然后转身离开病房到了走廊外透气。
他在这个叫做沈攸的少年身上,看到了太多苦难,让他觉得有一瞬间的窒息。
病房内,急诊科主任瞪了吓坏了的护士小姐姐一眼。
又闷着头给沈清寒仔细的消了毒,快包扎了手腕伤口,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情绪消沉的邹政德:“哼,原来你是他舅舅啊,我还以为这孩子胳膊上的伤是你弄出来的,差点就报警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