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瑶的声音并不大,可每一个字都像闪雷在宋婉宁耳边震响。
她呆了好半天,才扯动起脸上的肌肉,轻声说:“别骗我了,我记得他说过要去青岩市开医学研讨会,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听了这话,何梦瑶眼底掠过丝痛色。
她知道沈默川去青岩市开过医学研讨会,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现在宋婉宁,记忆几乎已经错乱。
何梦瑶压着翻涌的悲伤,缓缓坐下:“婉宁,你听我说,你和沈默川已经结婚六年了,你自愿接受了国内针对阿尔兹海默症的新型治疗,但手术结果并不理想……”
她突然停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宋婉宁静静看着她,就像个倾听者,可慢慢变红的双眼却出卖了她此刻的恐慌。
眼泪就像是本能,一颗颗落下。
何梦瑶连忙拿出纸帮她擦掉眼泪,想安慰她,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空气静默了很久,宋婉宁慢慢低下头,沙哑的声音在病房中回荡:“他会来接我回家吗?”
纵然是曾经暗地中的情敌,面对这句满带祈盼和迷茫的话,何梦瑶再也忍不住泪水。
她抱住宋婉宁,低声抽泣。
病房外,秦浩听着里面两人的细细的哭声,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觉握紧。
他犹豫了会儿,拿出手机走到一边,翻出备注为“梦菲工作室”
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抱歉,我暂时不能去工作了。”
……
两年后,海城。
初冬,风像刀子似的掠过枝头,刮下最后片黄叶。
宁静的小区里,晒太阳的人三三两两散着步。
在角落的花坛旁,一个穿着淡蓝色毛衣的女人坐在画架前,一笔笔在纸上勾勒着。
“婉宁姐!”
听见中气十足的呼唤,她转头望去,笑了笑:“秦浩。”
秦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妈说飞机早点了半小时,我们得提前去机场。”
闻言,宋婉宁手点点头:“好,我画完这张就回去。”
说完,她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画画上。
秦浩坐到一边的长椅上,默默等待着。
看着宋婉宁专注的侧脸,他不觉回想起这两年的事情。
沈默川离世后没多久,宋婉宁的病情越来越重,有时候前一分钟做过的事,下一分钟就会忘记。
她不能没有人照顾,在秦浩的坚持下,她被带回了海城。
因为当年宋母的舍命相救,秦母对宋婉宁也是视如己出。
“秦浩。”
宋婉宁突然开口,秦浩啊了声:“怎么了?”
“默川还没回来吗?”
宋婉宁放下笔,微微蹙起眉。
秦浩似是习惯了,如常给出同样的回答:“快了。”
说话间,他眼中掠过丝心疼。
哪怕是天天生活在一起的自己,宋婉宁都好几次没认出来,更何况是死了两年的沈默川。
吃过午饭,宋婉宁就跟秦浩去了机场。
秦母半个月前回了趟娘家,今天才回来。
接机口,陆陆续续有些背着包的乘客走了出来。
秦浩伸长脖子寻找着,宋婉宁乖乖站在一边。
突然,她听见“叮”
的一声响。
宋婉宁转头看去,是个掉在地上的钥匙扣。
她捡起后,下意识地寻找失主。
当目光落在一个男人挺拔的背影时,她心莫名一顿。
“先生等等,你东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