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他,之前在朝會的時候,他作為支教團的一員上台做過自我介紹。
「但是今天的天氣不太好,看不到星星。」他與我並肩站在一起,我勉強能夠看清他的眉眼,裡面沒有我熟悉的嫌棄和冷漠。
我有些手足無措,低著頭說:「哦。」
「我叫魏欽州。」
我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我的名字。
氣氛冷了下來。
教學樓的燈光全部熄滅,夜幕中它只顯露出一個漆黑的輪廓,像個巨大的猛獸,要吞噬所有。
「雖然今天看不到星星,但是只要活著,總有看到星星的那一天,你說對吧?」
魏欽州的聲音輕緩,如檐下細雨撞擊石板,聽得人說不出的舒服。
「嗯。」我回應。
我怕這次我不回答,他就不會再說話了。
他垂眼看樓下,說:「如果這是懸崖的話,跳下去說不定能有武功秘籍呢!我第一個蹦!可惜不是,下面硬得很,估計會很痛。」
「啊?」我沒摸清他的意思。
他也想跳?
「其實你挺像我一個朋友的。」魏欽州回身後仰,雙肘抵在欄杆上,不看我,只看著無邊的夜幕。
他也有像我這樣慘的朋友嗎?
我好奇地問:「他是什麼樣的?」
魏欽州說:「我剛剛看到你的身影輪廓,覺得你們很像。他也挺高冷的,只愛回答單音節詞,常常一個人躲著看書……也和你一樣不怎麼搭理人。」
我試探著開口:「他也沒有朋友?」
「他朋友不多吧,誰讓他醉心學術,很少有人願意和這麼枯燥單調的人做朋友。他是學心理學的,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未來肯定能大有作為。」
「為什麼?」
「因為他不會管外界說什麼,一旦認準了做什麼事情,就不會輕易放棄,心志堅定到可以說是偏執了。」
「好厲害。」我由衷地讚嘆,如果我能這樣就好了。
「是啊,他告訴我說,只要人能夠走得足夠遠,站得足夠高,那麼身後的那些阻撓就微不足道了。那些武俠小說里不都是這樣嗎,男主角在成為一代宗師之前,總得遭遇點什麼磨難吧。」
只要我能夠成功,那麼現在所遭受的一切就可以一笑泯之了嗎?
我忽然對魏欽州口中的那個朋友生出幾分嚮往。
我想看看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能夠真的心無旁騖,藐視旁人給予給他的痛苦。
我鼓足勇氣:「他也來學校支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