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普通人的一天。
很多人都嫌棄這樣日復一日,沒有變化的生活。所以只要有一點點刺激,有一點點波瀾,都會引來大量的關注和視線。
但殊不知,這樣的平靜生活卻是很多人求了無數次也得不到的奢望。
之前因為玫瑰殺人案帶來的陰翳,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漸漸被驅散。人們不再提心弔膽,相反卻對這場鬧得人心惶惶、沸沸揚揚的案子充滿了好奇。
畢竟兇手已經被繩之以法,安全的需求被滿足,好奇就戰勝恐懼,占領高地。
不知道媒體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竟然知道了微曜科技會參與協助調查的事情。好幾家媒體都申請採訪,微曜科技的大樓一時熱鬧非凡,堪比品發布會的現場。
媒體們即使被拒絕了也不肯放棄,埋伏在許黯然的必經之路上,他一出現就帶著長槍短炮衝上去,只要能從許黯然嘴巴里問出一句,他們就有本事洋洋灑灑地寫出一篇長報導!
許黯然不堪其擾,但優秀的家教讓他知道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媒體,尤其是聞記者發飆。
他只能微笑著面對鏡頭,說著模稜兩可、冠冕堂皇的話。
「感謝聞媒體朋友們的關心,這些到現在還是未知數,一切可以等之後雪城警局的聞發布會。如果是對我們微曜科技的暴雪系統感興,或者有相關方面的需求,我們也很歡迎大家來微曜科技交流。」
「以前簡妮都可以採訪,我們就不行。微曜是看人下菜碟呢?」有記者不滿地諷刺。
許黯然像是沒有聽到,笑容都沒變。他不僅是微曜科技的席技術執行官,更是微曜科技的當家人,是一名商人。記者們撬不開這張油滑的嘴,但等待他們還是會的。
只要埋伏在微曜科技大樓,他們不信拍不到聞。
——
我們一回到宿舍,顧藍山就衝上來。
「你們去哪裡了?這么小個學校,我掀翻過來都找不到你們。你們還挺會躲貓貓的嘛!」
我撇撇嘴,說:「可能剛好錯開了。」
顧藍山沒想多糾纏這個問題,他轉而盯上晏如嘴角的傷:「你被揍了?」
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他這張嘴,真的能夠撫平精神疾病患者潛在的創傷?
晏如似乎想到什麼,一把攬住我的肩膀,對顧藍山沒什麼好臉色,淡淡地說:「與你無關。」
我居然感受到了晏如對顧藍山的敵意。可是……顧藍山似乎沒有做過什麼不利於晏如的事情。
他們不和,這個局面是我樂意見到的。所以我並沒有想去調和這種敵意。
顧藍山深吸了一口氣,結果滿肚子話被晏如的四個字給堵得死死的。顧藍山臉色難看,指指自己,又指指我,最後無奈泄氣:「行吧,我多管閒事!你就和秦月章相親相愛吧!」
說完,他縮回自己的床位上,側身半躺下,用屁股對著我們。
不過按照顧藍山的性格,就算他氣,也不會氣多久。沒一會兒,宿舍的大門被敲響,顧藍山去開了門。
兩個男生站在門外,一個身形高挑,穿著灰色風衣,神態溫和,嘴角噙著笑意,正是許黯然。另外一個應該也是支教團的人,脖子上還掛著一部相機。
我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心都差點漏掉了半拍。
眼底猛地發酸,鼻腔如窒息般痛苦難受,無用的液體就像是要從眼睛裡破土而出一樣。
我趕緊深呼吸,移開視線,轉向角落。
晏如無意間看向我,忽然一愣,低聲說:「你怎麼了?」
我疑惑道:「什麼?」
「你看起來……要哭了。」
我故作輕鬆地說:「你從哪裡看出來我要哭了?」
「你的眼睛很紅,看起來很……」
我抬眼迎上晏如的視線。他比我略高一些,我只能仰著頭,讓自己看起來毫不心虛。
視線交觸,四周寂靜了一秒。
晏如眉頭微顫,陡然移開視線,他低低呢喃了一句什麼,但是我沒有聽清內容。
我忽然很好奇他說了什麼,這是我第一次對這個人產生了探究欲:「嗯?很什麼?」
可晏如卻不肯回答。
那頭許黯然有些尷尬地開口:「我們可以進來嗎?」
顧藍山對著許黯然時臉都快笑爛了,或許這就是員工對著自己老闆時,總會無意識透露出來的殷勤諂媚吧。他又瞥了一眼我和晏如,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哼」。
「當然可以,快進快進!他們兩個就是這樣神神叨叨,反應緩慢。老大……啊!老師,你們別覺得我也一樣啊,我很正常的!」
我:「……」真想把顧藍山的嘴捏起來縫上。
宿舍里陳設簡陋,兩人進了宿舍,卻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坐在我們的床位上。
顧藍山十分狗腿子地讓出自己的床位給許黯然坐下,自己則像個守在皇帝身邊的小太監一樣,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默默站在旁邊。
跟在許黯然身邊,脖子上掛著相機的男生說:「我姓魏,你們可以叫我小魏老師,或者小魏哥哥。這段時間我們來支教,學校給我們也安排在了宿舍里,所以順道來看看你們,查查寢。你們平時都住在宿舍嗎?」
顧藍山抿緊嘴,這個時候他反倒安靜了。
我回答說:「對,學校住校生不多,我們幾個是長期住校,很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