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椎祁小时候也经常做噩梦,可是没人及时叫醒他,只能他自己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
因为这个事情,他的卧室被安排得离其他人卧室很远,嫌他吵。即便那些人其实都很少会回去住,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他和保姆,可他们还是那么安排。
而保姆也不和他亲,甚至讨厌他,因为保姆是他爸的远房亲戚,一个从穷山恶水里被带出来的可怜女人,生过八个孩子,夭折一大半,还天天被老公家暴,最后被傅椎祁他爸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带到了城市做保姆。
她只是没文化,却不是没心眼,甚至心眼儿多得很,自然牢牢地抱紧这条改变自己命运的金大腿,见傅椎祁他爸不待见傅椎祁,忠心耿耿的她就也不待见傅椎祁。
除此之外,傅椎祁老觉得她对那金大腿还有点儿畸形的感情。当时还幼小的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故意在他爸面前精心打扮,穿着清凉,搔首弄姿。
傅椎祁觉得他爸是很清楚对方心理的,但想当然他爸不会接受,他爸这人眼高于顶,身边年轻貌美甚至学历家世不差的莺莺燕燕一大堆,哪能看得上她。
所以傅椎祁觉得那个保姆还有点儿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感觉,只不过她恨的不是他爸,而是他妈和他。她不敢对他妈怎么样,但可以对年幼的他怎么样。
傅椎祁深知做噩梦的痛苦,既然自己能顺手把喻兼而从噩梦里解救出来,就没有不这么做的理由。
叫喻兼而的时候,傅椎祁突然有点羡慕喻兼而,这家伙能有他叫,他却没人叫。
傅椎祁洗完澡,吹了头发,去卧室一看,果然喻兼而没等他,自顾自睡了。一点不懂感恩。傅椎祁腹诽道。刚刚他还帮喻兼而脱离噩梦了呢,等等他一起睡都做不到。
他撇了撇嘴,正要上床,忽的看到了自己这边的床头柜上放着透明的玻璃杯,里面倒满了牛奶,盖着盖子。他用手背贴了下杯壁,是热的。
这可真是……有够廉价的敷衍啊。但凡煮碗面呢?下几个速冻饺子也行吧?
但有总比没有好。
傅椎祁想了想,还是喝了两口。
其实他很讨厌喝奶,据说他打小就是喝奶粉。他妈说是为了保持身材所以才不母乳喂养他,可在他前头的他哥和在他后头的他弟,都是她母乳喂养的。所以他觉得她只是也讨厌他而已。所有人都讨厌他。他有时候想想觉得自己还是挺牛的,一般人都牛不到这份儿上。
喻兼而没有进入深度睡眠,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自己被傅椎祁从身后抱住了。他马上装死。
虽然如果傅椎祁非要任性的话,他也只能接受,但至少他可以让傅椎祁的体验感差很多。
但傅椎祁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良久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喻兼而真的睡死过去了,傅椎祁却还醒着。
他有很严重的失眠,从很多年前就是这样,所以他爱喝酒,有助于睡眠。不过,当他误打误撞和喻兼而有了性|生活后,他发现这居然也挺好使的,喻兼而竟然神奇地有催眠效果。
但今晚他又一次失眠了。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挺多愁善感的,这应该是基因问题,他妈,他爸,甚至算上那个被大家怀疑是他亲爹的他妈的情夫,这些奇葩的多人情史说出来能编狗血剧正传前传,他们的感情都太他妈的细腻了,害得他也怪他妈的细腻。
又过了一会儿,傅椎祁动了动手,摸到了喻兼而的手,假装随意地轻搭在上面。
他不敢握住,怕喻兼而没睡着,发现了。这太没面子了,搞得好像他喜欢喻兼而似的。
本来他是不介意喻兼而这么觉得的……在喻兼而在停车场里叫他先跑而自己受伤住院的那段时间。
他甚至当时已经在谋划向喻兼而求婚了。
虽然他对喻兼而的感情没到那份儿上,但他寻思着,喻兼而已经爱上他了,挺不容易的,那么单纯,是吧,那他要是提出结婚给个名分,小孩儿得多高兴啊。都挺苦的,能高兴一个算一个。
结果发现自己是纯纯自作多情,人家就是逢场作戏。哦不,是苦肉计。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没求婚,否则他可就彻底没脸见喻兼而了,指不定这小狐狸背地里怎么嘲笑他呢。
他承认这几天他的行为就是恼羞成怒之后满地给自己找回场子。妈的……现在想想还是觉得臊得慌。
傅椎祁悻悻然地磨了磨后槽牙,越想越气,松开手,翻了个身和喻兼而背对背,犹嫌不够,使劲儿扯了下空调被,往自己这边多扯点。
没多久,睡梦中觉得有点凉的喻兼而身体本能地把被子扯回来。
傅椎祁不耐烦地再次扯了一把,喻兼而又给扯回去了。
“……”
傅椎祁满肚子怨气继续扯。
这回喻兼而没往回扯了,傅椎祁等了一小会儿,正要宣布自己得胜,喻兼而往他背后贴了上来,四肢并用地抱住他。
“……”
傅椎祁听着喻兼而平稳香酣的呼吸声,无语了。他反复深呼吸几次后,抬手将被子掀回喻兼而身上,然后闭眼睡觉。再不睡,他就真要被这货给气死了。
自那晚过后,喻兼而不知道傅椎祁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心理变化,反正是又开始天天往他的住处跑。这房子还是喻兼而的,傅总很大方的样子说给了就不往回收了。两人勉强算是融洽相处。
喻兼而没什么兴趣仔细研究傅椎祁的脑回路,只要这家伙不对他搞事情就行。
倒是另外有个人一直在疑似想要搞事情。这个人就是那个陆承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