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寒紧张不已,下手也没轻没重的,本想用酒水冲洗伤口,却是手里打滑,如瀑酒液一股脑泼在少年的伤口上,直接将他疼了醒,龇牙咧嘴地蜷起腿。
祁寒恐怕比他还要手足无措,仿佛被烈酒灼烧的是自己的患处。
她强迫自己沉住气,又管欢儿要了绣针,在酒里涮了涮。
努力回想自己在医书上看到的“黄帝内针”
,她稳住心神。
阳明,厥阴,太阴……
上焦……
冲阳穴,陷谷穴,解溪穴,内关穴……
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祁寒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将针扎进阿是穴。
一炷香后,患处的青紫色竟真的明显消退了!
“好像……不怎么疼了……”
那孩子眼里噙着泪,嗫嚅道。
“这姑娘还真有两下子。”
“医者仁心啊!”
周围人也纷纷赞叹道。
祁寒总算能舒一口气,而后叮嘱少年不可乱动,患处还需留针半个时辰。
“一帮好吃懒做的东西,赶这么点路还能出岔子?”
领头的元族高官不知何时骑马折返,在瞧见这一地狼藉后,顿时怒火中烧。
“哪个活腻歪的,贡酒也敢砸?!”
他打量着受伤的小兵,又将视线转到祁寒身上,她连手中的针都还不曾收回去。
“来人!给我把这汉女带走!”
元族高官喝令道。
“桑戈大人——”
一声清润低沉的男声自祁寒身后传来。
祁寒猛地回头,但见一高大身影走过来,行至与她并肩。
“哟,
这不是祁大人嘛,”
那官员堆起假笑。“你不去东城墙监工,反倒来监我这车队了?”
“城墙修葺事宜尚且稳妥,”
祁念笑面不改色。“您这边倒是有些……不顺?”
“哼,”
那官员斜睨祁寒。“有个汉女打破了一坛贡酒,还将酒水给一个小卒洒去了。这酒可是要运送到皇城呈给圣汗的。你说,她担待的起吗?”
“委实对不住,此女正是在下义妹。小门小户不曾见过世面,却也绝非惹事生非之辈,想必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姑娘用酒是想救治被蜈蚣咬伤的人……”
连柒小声向祁念笑禀报。
“既是如此,还请桑戈大人网开一面。毕竟人命关天,来不及思虑。在下这便替舍妹给您陪个不是了。”
言罢,祁念笑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而祁寒却直愣愣杵在一旁。
那官员意味深长地看着二人。
“你们中原人素来讲究礼节,祁大人是怎样教导的?”
他傲慢地抬起下巴,朝祁寒的方向努了努嘴。
“舍妹自幼体弱卧病,不曾来得及教导仪礼,绝无冒犯之意,还请大人不要介怀。”
“可——即便是祁大人的家眷,本官也不能徇私枉法啊。”
那官员拖长了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