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澡堂没有开门,我们只能在院子里用冷水擦洗,大奶奶故意避而不见,让我们心存感激。我的裤子全是血污,在大奶奶这里又不好找理由扔掉,花了大工夫洗干净晒在了晾衣杆上。
早饭后我们吃了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
我趴在狭窄的桥上,谷底满是黑雾,有三个人踏着黑雾而来,他们四肢血淋淋的露着白骨,他们渐渐靠近瞪着没有瞳孔的眼睛看着我,张开青紫色的嘴巴冲我大喊,我吓得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一双被剃掉了肌肉的手臂揽住了我肩膀,灰白的脸凑近我耳旁,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他喷出腐烂腥臭味的口中盛满了正在蠕动的蛆虫。另两双冰冷的手分别拉住我的手腕和脚腕,用力撕扯,他们想要将我撕成碎片。
我的舌头如同我的身体一般僵硬,顶着上颚令我发不出声音,也堵塞了呼吸道,窒息的痛苦让肺叶像针扎般疼痛,头晕目眩中身体开始剧烈摇晃“朱墨!朱墨!”
我猛抽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重新充满肺叶,如此清新甜美,眼前一个人影逐渐清晰,是赵爽,他正担忧地看着我,一只扬起的手几乎要落在我脸上“醒了!我醒了!”
我听见的声音尖利而嘶哑,不像是自己的。
赵爽全身一松,瘫坐在了我身旁“你刚才全身抽搐,我还以为你发羊癫疯了呢!”
();() 我龇牙咧嘴地撑坐起身,全身没有一处不酸楚疼痛,随手捋了一把头发,竟然被冷汗浸得湿透,眼前的事物旋转了几圈才全部归位“只是做了噩梦!”
我的耳朵里像是灌了水,让一切听起来嗡声嗡气。
赵爽随手从桌子上拿了瓶水递给我,我大大喝了两口,觉得清醒不少。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怎么样?退烧了吗?”
见他不吭声,只好径自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赵爽额头冰凉,头发上也尽是冷汗,看来桥下的尸骨已是我们共同的梦魔。
吃过晚饭我和赵爽去澡堂正儿八经地忍痛洗了个热水澡,我们相互对着对方满是淤青的身体摇头轻笑。我仔细按压肋骨上的淤青,可以肯定不是骨裂,只是软骨组织挫伤,回去后要好好去医院拍个片。
我在澡堂里给赵爽上药换绷带,并叮嘱他回去后到医院复查,继续注射狂犬疫苗,想到这么快就要和他分开,心里有点难过。
出了澡堂,已经黄昏,赵爽从衣兜里掏出玉锁递给我:“收好!”
我提着玉锁上的丝带拿在手里摇晃:“你说这个东西和矿石有什么关系?”
赵爽没理我,径自螨跚着向前走去。看来他现在不想讨论槐树洞下的事情,我叹了口气,收好玉锁追上他,他瞥了我一眼:“明天早点起,要赶第一班车去机场,在那之前你还要去给你奶奶上香吧!”
“嗯!希望车子不会再半路上坏掉。”
我伸展着手脚,想把身上的疼痛甩掉。
“跟你二姑多提提黄宵。”
赵爽往一旁让了让,生怕我打到他似的。
“什么意思?”
我愣住,多嘴问了一句。
赵爽摇了摇头,没有作答。之后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