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烟花逐渐散尽,远方的天空慢慢泛白,海鸥在空中盘旋,白昼即将拉开序幕。
鹿溪转头快步往回走,薄光年微皱着眉回想她最后两句话,步伐慢了半拍,跟在她身后。
导演看到鹿溪往这边走,拦着她感慨“你说要在海边放焰火,我本来想拍个特辑呢,结果一眨眼,哎就这么过去了。”
鹿溪微垂着眼,没有说话。
出门之前她将衣服上每一个褶都检查过了,披肩的长度和角度都恰到好处,既不会遮挡腰身,又不妨碍抗风。然而眼下她垂眼看着胸前被包裹在花朵形状的小扣子中央的珍珠,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体面。
她滑稽极了。
她是个笑话。
导演并没有注意到,长居北城,他也很多年没看过这么长时间的焰火,兴奋劲儿还没过去“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我给你们拉远景,可以让剪辑把海边这期的卡点就卡在这儿。”
两个人在漫天焰火里对视,背景壮阔盛大,怎么想怎么漂亮。
鹿溪显然也想到了。
她眼眶又开始热,使劲憋住,微舔一下唇,问“没忍住,提前把烟花给放了。既然这样,拍摄也结束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前回北城”
薄总鹿总行程繁忙,导演以为他们又有临时安排“可以啊,我把白天那场直播取消掉就行。不过知知他们以为你明晚放焰火,所以订的是明天夜里的票,你跟光年要改签吗”
鹿溪点点头“改签到早上吧,我们先回去。”
回北城之后,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直跟薄光年待在一起了。
她就可以冷静冷静。
晨风沁凉,带着夏天的气息。
薄光年在她身后站住,衣物上清淡的铃兰香气像他的人一样有侵略性,丝丝缕缕占据鹿溪的呼吸。
她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薄光年眼皮微微一跳。
导演“这么急啊,行,那我先去让人给你们改时间,等天亮了你去跟知知他们说一声。”
鹿溪“好,麻烦您了。”
跟拍一边兴奋地小声说烟花真好看,一边忍不住偷偷打哈欠,跟着导演一起离开。
鹿溪脸上表情淡淡的,也没看薄光年,转身朝住处的方向走。
薄光年眉峰微聚,低声问“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如果你想待在这儿,也可以在这里待着。”
鹿溪语气平淡,“反正黎湘她们也都还没走,你可以多跟他们叙叙旧。”
这话多少有些阴阳怪气,薄光年不满“景宴和简竹真半夜就已经离开了。”
鹿溪“喔,是吗”
关她什么事
她径直走到门前,屋门上方的小灯啪嗒亮起,柔软的灯光垂在把手上。
鹿溪伸出手嘀嘀按密码,薄光年总觉得哪里不对,思索几秒,一本正经地解释“我跟黎湘没什么联系,没跟她单独见过面,也没有叙过旧。”
房门打开,鹿溪走进去“嗯。”
她还是不看他,薄光年清秀的眉头皱得更深“你为小鹿,你为什么不看我”
鹿溪站在料理台后,回过头默不作声地跟他对视,一双眼黑白分明,黑的静,白的冷。
十秒过后,她准时收回目光“好了,看过了。合同里规定我俩每天必须跟对方眼神交流三次,今天你还剩两次机会,珍惜点用。”
薄光年“”
他看着她跑上楼将随身携带的小化妆包和床头的科幻都收进背包,不知怎么,心里莫名有些无措。
这种感觉非常陌生,以前从来没有过,学生时代无论老师出多难多变态的高数题他都能准确答出来,他好像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对万事万物都有十足的把握,成竹在胸,踌躇与不确定的情绪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可现在他有些茫然,又有些烦。
“你要带什么东西走吗”
他迈动长腿上前,主动问,“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收。”
她随身的行李本就很少,其他的就原地放着也没事,北戴河的房子会有管家来帮他们收拾整理。
鹿溪拉上背包拉链“没有了,我没什么东西要带走。”
如果可以的话,连你我都不想带走了。
不能想这个,想到就想哭。
鹿溪避免与他对视,背上包站起身,导演的电话也刚好打过来“机票帮你们改签好啦,要不要我这边开车送你们去机场”
鹿溪礼貌疏离“谢谢您,不用了,我们有自己的司机。”
导演连忙在电话那头连声“不要这么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