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府出来后,我如释重负。
手腕上鲜血淋漓蜿蜒。
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没关系的,我低头劝慰自己:李稚鱼,你自由了。
撕开袖摆,草草包扎后,我决定出京都,去寻被下放到沛州的舅舅。
身上的金钗首饰足够换路上的盘缠。
我知道,一个靠着卑躬屈膝、曲意逢迎登高位的九千岁,一朝被落了脸面,会对我展开怎样的报复。
可我不曾料到,吴公公的报复来得如此迅疾,连宾客的面子都不肯周全。
我在当铺换了足够的盘缠,一身轻便的装束。
京郊五里,白雪铺陈。
身后的追杀已至。
我本就受伤的喉咙,因灌进了太多的冷气,已经红肿不堪,难以出声。
吴公公的人马愈发近了。
脚步声越来越响。
意识模糊中,嗡鸣的耳边,甚至出现了刀枪剑戟的声响。
迎面而来的车舆之上,缀着一枚玄铁制成的“景”
字。
那是我生命中最寂静的一场雪,所有的声音都熄灭了。
车中的主人撩开锦帘,筋骨停匀的一只手。
四目相对。
我哭着比划:
只要您肯救我,怎么样都成。
漫天大雪中,那人静静看我半晌,颔首:
“家中二子一女,正缺一位母亲管教。”
他垂眼,意味深长道:“你可愿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