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咕咕的鸽子叫,午后,唐辛看着有专门的人把它们放出鸽笼,一只只飞向天空,集成群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唐辛特别好奇它们去哪,给石玉发消息,输入好又删掉,突然发现对话框的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等了又等,并没有收到新信息,连个表情都没有。
两人的上一次交流还停留在生日那天的视频通话。
这半个月也通过话,用的是石墨的手机,有时甚至是石砚的,兄弟俩换着来。
所以她和石玉已经半个月没联系过了。
锁屏再打开,从网上买了几斤青梅,又买了些酒,天还没黑就送过来了。
像石玉那样把青梅冲洗干净,平铺晾晒在回廊下面,等待第二天风干。
正拍照时,鸽子回来了,哨声响彻云霄。
唐辛连忙提起裙子踩上梯子,到房顶上去看,刚好看到鸽群回来,围着院子上空盘旋。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透着层即将日落的金粉色,投在轻轻摇曳的树梢。
唐辛第一次在朋友圈发了一组九宫格,院门边的石墩子,石砖地上带着岁月沧桑的图纹,回廊下的窗影,房檐上的小兽,鸽子,青梅,还有安静后院的大鱼缸,里面悠游的几尾鱼。
最后一张是自拍,夕阳西下,已经长起来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举着柄扇子遮阳,阴影下素着一张脸,涂了个正红色的嘴唇。
她还记着,那次喝醉了被石玉带上船,他和她说过,她涂口红好看。
有一段时间她总是涂着口红,现在想起,应该是他追她的那段日子。
唐辛后来也想过,虽然她总说他是个骗子,却依然相信他,可能就是因为他和她说过的事总是会做,一点折扣都不打。
那她就来上京看看,他回来之后,是怎么追她的。
他要是忘了,那可不行。
快要吃晚饭时,花束如期而至,和在安城时一样,风雨无阻。
浓艳的粉红色,抱了满怀。
唐辛把脸埋上去,嗅着花香。近看,那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字变幻着模样,竟像不认识般,俨然一张男人面孔。
小小声嘁了下,笑着回身关上院门,寻了只花瓶。
这人,带着儿子在外面玩,倒是不耽误家里的事。
肯定是留在安城的贾阿姨告诉石玉的,说她去了上京,所以花束就送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不是看了朋友圈才知道的呢?
唐辛喜滋滋摆弄着手里的花,修剪着花枝往瓶里放,瞥了眼桌面上摆着的卡片。
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卡片会在安城出现,而不是上京。
她前脚离开安城,卡片后脚就跟着飞走了,真厉害。
其实这些安排对于石玉来说再容易不过,无外乎人力和财力,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就是因为这份及时才显示出上心。
唐辛吃过晚饭坐在院中的躺椅上面,六月的上京夜晚是热的,好在有树葡萄架,白天遮荫纳凉,到了晚上更舒适,闭上眼睛摇着扇子,徐徐送出的风都有香气。
困了,把扇子往脸上一盖,扇坠子上的香水味更甚,直往鼻子里钻,就好像那个人站在身旁。
半梦半醒间,有人轻轻提起扇子,歪着头瞅她的脸。
唐辛正在梦里和人说话,叮嘱石墨把帽子戴好,让石砚站好了别跳。
兄弟俩守在躺椅边看着,偶尔应上一声,捂着嘴乐。
梦里,梦外,忽然两相重叠,齐齐唤着: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