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莎莎嘴唇嗡动,眼睫轻颤,好一会儿才回答。
“我……我十岁的时候,记不清,不知道是几月份,总之是冬天,很冷,是星期六,因为星期六会到乡镇赶集。我,那天从集市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喝了酒,路滑,不小心摔在地上。”
“于是我……”
她深呼了一口气。
“于是我拿着刀朝他的背后砍了一下,我,真的很害怕,也很憎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就是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满手满身都是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刀。”
恐惧、害怕都是真的,但是,林默说:“李莎莎,那时候路边都没有人吗?尽管路边都没有人,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把他拖进湖里的?”
1o岁的女孩,即使出于恐惧和憎恨,把醉酒的生父砍死,可没有力量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把人悄无声息地沉入湖底。
更何况,那么多刀,说一句“血流成河”
也不为过,她又是怎么清理的?
第二天过路的人不可能没有丝毫的现。
这漏洞太大。
她在撒谎。
李莎莎的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林默,她低垂着脑袋改口,“他他不是摔倒在路边,他喝醉就不好好走路,他是摔在芦苇荡的湖边,他就是摔在那儿。我……”
“铁链哪来的?”
“是我准备的。”
她小声地说。
“所以你是提前有所准备,他喝酒摔倒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砍柴刀也是你提前准备,你那天原本打算解决掉这个折磨你的恶魔对吗?”
林默丝毫不让,紧紧咬住她话里的漏洞。
李莎莎突然猛地抬眼看着他,“我杀了他有什么不对吗?谁都没有理由没有立场指责审判我杀了他!即使是那什么狗屁法律也没有资格!十六年前没有,现在也依然没有!”
林默怔怔地看着她,避开她的情绪直击要害,“谁帮的你?”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李莎莎的所有愤怒戛然而止,冰冷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她似乎陷入某种无措迷茫中,僵硬着不回答。
林默弯腰从一直放置在椅子旁边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件衣服。
李莎莎不由自主地看过去,在看见那件衣服的瞬间瞳孔骤缩,呼吸凝滞了片刻。林默抖开这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帮你的人就是送你衣服的人,对吗?”
李莎莎沉默不语,只是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那件衣服。
林默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串数字,“你可能不知道,不,也许你后来也仔细调查过他所有的一切,他在十六年前就是泰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叫得上号的人,他的每套衣服都是订做的,有专属的尺寸,你知道这个尺寸是属于谁的?”
“你非常清楚,因为你曾经也把它穿在身上过。”
“李莎莎,告诉我,他是谁?”
李莎莎似乎逼迫着自己把视线从那件大衣上挪开。
她还是没有回答。
林默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她,“他帮你解决折磨你的恶魔,他给了你这件大衣,他暗中资助你,每次福利院里放物资你都会比别的孩子多一份,可能是很小的东西,一支笔,一个卡,因为这所有所有的一切,你把他奉若神明,对吗?”
“你觉得他拯救了你。”
“所以你甘愿为他奉献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