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观家也挺好的,不用跟着被追亡逐北,树倒猢狲散。
他从前总想着能有一方安身立命之处,如今成为了受人敬仰的王侯将相,也算得偿所愿吧。
整整一个上午,没等来几个客人,反倒是听左邻右舍念了一耳朵的“定远侯丰功伟绩录”
,长到七旬老翁,幼至三岁孩童,几乎人人提起燕侯都是一脸自肺腑的崇拜,真不知道天罡营每年给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究竟塞了多少银两。
观亭月身在其中,作为曾经对“英雄”
吆五喝六的大反派,总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索性早早收了摊,赶在午饭前回到家。
巷中的炊烟可以分辨出十来种不同菜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便成了一片浓厚的人间烟火气。
尚未踏进院子,她就听到奶奶站在江流房门口唤道“小流儿小流,正午了,该吃饭了。”
观亭月放下肩上的包袱,跟着走上前问“他还没起吗”
老太太担心地点点头“清晨的时候说是不舒服,要再躺一会儿,现在都这个点了,还是没动静。”
“不舒服”
这倒奇怪了,前几日明明还好好儿的。
她思索片刻,伸手叩门,“江流,是我。”
“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哪里病了”
里面的人听到她的声音,终于有了点反应,隐约传出轻微的碰响,约莫是在穿鞋。
大概须臾之后,门被人有气无力地拉开,屋内幽暗一片,江流贴着门缝站着,好似快跟这满室的氛围融为一体,像个刚出土的新鲜僵尸,神情里都充满了幽怨。
“姐”
观亭月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皱眉“你怎么了”
后者无精打采地咳了两声,嗓音飘忽忽的“我也不知道周身没力气,腹中还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似的”
“腹中难受你吃什么了”
她拉过他的手腕摸了一阵脉。
江流“没呢,我就昨天喝了那碗粥。”
观亭月扶他进去“先躺下,我去给你找大夫。”
老先生是永宁城中医术最高也最有资历的一位,他要是说一,旁人绝不敢说二,数年来无人能撼动其地位。
毕竟城中大夫统共就两个,另一个是他儿子。
老医师粗略一番望闻问切,朝观亭月斩钉截铁道“应该是中毒。”
观亭月“中毒”
回家不过才两天,这两天江流连门都没出过,又是怎么中的毒
老大夫窥着她的反应,也不介意被人质疑误诊,慢条斯理地循循善诱“你们再仔细想想,有没有碰过什么奇怪的物件,吃过什么不认识的食水,比方说山里的草药,蘑菇,溪水”
江流冲口而出“当然没”
话音还未落,观亭月却忽的想起当初在谷底密道之中,那个铺满尸的试药房外,他兴冲冲捡起的一粒半成品“白骨枯”
。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江流后知后觉地一“咯噔”
,底气不足“有吧。”
他拿不准地把她望着,“难不成我摸了一下也算吗这毒那么猛烈,闻一闻就染上了”
“一群人里就你一个碰过,怎么别人没事,只你病了”
观亭月说完,怀疑地盯他,“你回家吃饭洗手了吗”
江流“我洗了”
老大夫在一旁打开药箱悠悠道“病是因人而异,各人体质不同,病情便有诸多变数。有的人生来百毒不侵,有的人偏就弱柳扶风,此乃天地造化所致,时也命也。”
被归为“弱柳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