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當地仙官和鄉紳的貪污,這裡的建築,總是顯得有幾分窮酸。灰瓦青檣,掛著風吹乾的門神畫;瓦院灰撲撲地挨在一起,走在阡陌之間,光線十分的晦暗。
羅暮衣帶著風頌一走回這模仿故鄉的幻境,就有些後悔了。她回頭,風頌撐著劍,大概也在遮掩震驚,她回頭的瞬間低下頭。
……風頌,他一個掌門的二兒子,大概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前道侶出身這種地方。
羅暮衣心裡煩躁和悔意更甚,但既然說了不拋下風頌,她也沒有食言,依舊等著她。
路上,她已經偷了衣服讓風頌換上。
風頌當時愣了下,似不太習慣,但還是換上了。
但饒是如此,路上還是有許多人看風頌。顯然,這裡的人,都按照羅暮衣記憶的邏輯行事。
風頌的氣質和容貌,明顯不屬於這裡。
這讓羅暮衣更不舒服,刻意和風頌拉開了距離。
風頌見狀,沉下眼睫,目光黯了黯。
如今……羅暮衣做什麼,都要和他避開。
但望見她的背影,他抿唇沉吟,終是提醒道:
「這種幻境要破,必須找到和你的過去不同的地方。」
「因為……造境者的記憶在此必有映射。」
「這我知道。」羅暮衣回頭,瞪他,「不用和我說這種誰都懂的事。」
「……」風頌沉默。
的確,此地是妖母造境,只要不是藉助外在道具,那這幻境中必定也有她精神圖景的映射,找到,便可尋到妖母真身。這是大多數伐妖人都知道的原則。
方才,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想起和她說一句話。如今說出,才覺得自己有點犯蠢。
風頌的手僵住,再生懊惱,將其壓在眼底。
「你為何會來這裡,當真不說?」羅暮衣又試探地問了風頌一次。
風頌垂頭,抿唇:「……我先前說過,這是仙台之秘。」
「但的確,和我的失憶有關。」
在這一瞬,風頌突然有了動搖。
他在考慮是否要告訴羅暮衣自己到底在取何物,以及是否要告訴她這一切和他們兩個月前的那次激烈爭吵有關——那次爭吵是後來一切冷戰的起源,也是他受傷失憶的起源。
但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羅暮衣關於岑浮的秘密又被揭露到如此地步,風頌突然不知道有沒有說的意義。
他還是繼續選擇了隱瞞。
「不過,其中緣由,恕難相告。」
見風頌繼續找藉口,羅暮衣更不爽了,壓低聲音:「那你總得說,你如何對付的妖母吧?又為何受傷?」
對著羅暮衣不喜的目光,風頌緊了緊握住的劍,又低聲道:「我騙了妖母,和她下契,但又反手攻擊暗算了她,搶了她的法寶。妖母因此受傷。所以,你要對付她,快一些。」
「趁著她的傷未好。」
羅暮衣又沉默了。
她心下當即明白,她猜測的金線作用無錯,入侵者的身份也不錯。
金線,便是其他人和妖母制定承諾的象徵凝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