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散步过去之后,栉名琥珀不再增派使魔。
虽然依旧搜寻着archer和caster的踪迹,但显然多了一股尽人事听天命的味道。
大部分时间都陪伴在周防尊和栉名安娜身边,为此甚至推拒了和杰诺斯在附近区域的日常巡视,五条悟的邀请也一概无视。
并不曾向二人提起赤之王状态恶化的事情。因为预感到一旦摆上明面,杰诺斯难免要旧事重提,质问他被拯救者是否愿意看见这份牺牲。
而显然,他从周防尊那里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因此只是以魔术方面有了突破、需要潜心研究为由,暂时不再外出,用这个借口将杰诺斯敷衍了过去。
但不知为何,同样的借口并没能瞒过五条悟。
甚至于在他抛出这个理由之后,电话那边在长久的沉默后、传来了长长的叹息声令栉名琥珀不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虽然未曾言说,但这个人似乎早就明晓,关于他接下来所要做出的选择。
但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份意志不可动摇、现实的走向同样不可改变,所以没有做出任何阻拦之举,只是静静地,无言而悲哀地注视着他。
我当然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我怎么能要求所有人都和我走上一样的路呢
你也好,夏油也好归根结底,已经生过的事,是无法改变的。
我所能做的,作为老师和搭档的五条悟所选择的道路,是浇水施肥,修剪枝叶,陪伴,等待结果。
除非引导着你从内心深处做出改变,否则即便迫使你放弃牺牲、放弃拯救到了最后,依然会走向同一个结局。
“想做就做吧。”
伴随着电流的沙沙声,青年的声音在手机的听筒里有些失真,显得格外低哑。
“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栉名琥珀没有应声,只是沉默着挂断了电话。
那之后,又过去了几天。
细数日程表上还未完成的事务,栉名琥珀反复犹豫之后,终于决定启程前往横滨。
时隔这么多年之后,第一次主动去往织田作之助身边,去之前青年留下的工作地点,再次见上一面。
明知道突如其来的异常之举,可能令直觉十分敏锐的织田作察觉到什么端倪。
但是,一旦回想起对方笑着说“一直在这里等候着你”
的样子。
心脏就像是被带有鲜嫩枝叶的细小藤蔓骚动,不自觉地震颤了起来。
想要再见上一面。
毕竟是初次给予了我温暖的人。
越是压制,那个念头就越是咕嘟咕嘟地翻涌上来。
到了最后,栉名琥珀干脆彻底放弃抵抗,登上了前往横滨的列车。
他外出的时候,两名从者按照惯例,总有一人留守在吠舞罗、另外一名陪在栉名琥珀身边。
而这次横滨之旅,跟在栉名琥珀旁边的是寄宿在咒骸之中的库丘林。
真人猫猫蹲在少年肩头,懒懒散散地摇晃着蓬松的大尾巴,而大号玩偶般的迷你小库被御主抱在怀中,兜帽下的双眸静静注视着车窗之外飞倒退的景物。
“居然有主动拜访某人的一天。”
他慢吞吞地说,“看来时间的确能改变许多事物,你说呢,aster”
作为在栉名琥珀身边陪伴最久,经历了织田作之助一封接一封往时钟塔来信、全部被自家御主已读不回那段时光的见证者,面对栉名琥珀如今的转变,库丘林不由得略有些感慨。
过了这么久之后,多多少少长大了一些吧。
那些童年所留下的深刻印痕,是不是也终有治愈的一天呢
虽然未曾言说,但提及时间这个话题,栉名琥珀同样想到了某个已经许久未曾在脑海之中出现的身影。
栉名穗波。
妈妈。
自从上次在千伞町的学校之中祓除特级咒灵,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而他也正如自己所说,将其视作在意外事件之中一面之缘的路人,之后再也没有打听过相关消息。
任由这次碰面在记忆之中逐渐沉没,融化进深处无尽的阴影之中。
但是,有个声音在心底细细地说,明明知道是我为什么,为什么最后还是返回了有咒灵盘踞的第五层
作为整栋教学楼中唯一清醒的人,在与栉名琥珀擦肩而过之后去往弓道部搜集了武器,随即跟随少年的脚步来到顶楼,在千钧一之际,拆穿了咒灵制造的幻象。
毫无疑问,栉名穗波必然独自面对过咒灵,是十分清楚顶层之上存在着什么样的危险的。
而之前在二楼相遇,也从栉名琥珀的自我介绍之中得知了少年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