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不是呼吸科的,診治不了病人,就幹些志願者、護士乾的活。」
6長青不太想回憶那段時光。
雖然那是他僅有的能天天和她見面,且只有他們倆的時光,但那是他最痛苦無力的一個月,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天天呼吸不上來,臉色一天天蒼白,病情一天天惡化,從外人嘴裡聽她的情況,但他救不了她。
她東拉西扯的,始終在外圍徘徊,不進入正題,就像在6長青頭頂上懸把刀,就等著她把那句話說完,繩斷刀落。
他忍不住低頭看她,想催她給個痛快,又想多走兩步,再說幾句話,多相處一會兒,非常矛盾的心情。
徐藝秋掏出手機看時間。
九點五十,差不多了。
她雙手握上挎包帶,深吸口氣,慢慢說:「在武漢我跟你說了,我爺爺奶奶走的那天晚上,我像赴死一樣睡覺。」
6長青點頭。
「在睡著前,我眼前就和以前小區里老人說過的走馬燈一樣,晃過一個又一個人,出現一個又一個場景。」
「我以為最後一個會是我遇見周秋白的。」
她在小市里看見他,他轉頭看過來,她驚慌失措躲開。初秋陽光下,他嫌太陽晃眼,拿著礦泉水的手擋在額前,轉頭笑著和朋友說話。
「但後來,我又看見一個場景,就和我們高中每次開大會一樣,台下齊刷刷的坐滿了穿校服的學生,台上有領導講話,念著一個又一個名字,我聽見你的了,第六名,對不對?」她看著他的眼問。
漆黑的瞳孔,在明亮的燈光下,能看見裡面盛滿了她的倒影。
6長青震驚看她,屏住呼吸,緩緩點頭。
「我聽見領導念我的名字,我上台領獎金,我們被老師帶到那條兩邊都栽了大樹的路上,我就站在你前面,你高高的個子給我遮了陰,攝影師給我們拍照。」
「除了走馬燈,那段時間我沒有想起來周秋白一次。」她問他,「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6長青沒說話。
夜風吹到他胸腔里,吹不散裡面的火熱,心臟嚴重失頻,他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代表我已經不喜歡周秋白,真的放下他了。」她右手鬆開挎包帶,抬起,放到他垂在腿側的手邊,「我覺得,我們可以試一試。」
那一剎,時針「咔噠」指向十點,遊樂場燈光四射,方圓數十里都能看見打出的光束,暗藍的夜空成了一塊畫板,被彩光塗畫上各種形狀,遊客齊聲歡呼,燈光秀表演開始。
徐藝秋手指碰上他手背,6長青手抖了下,指尖挪到她手心處,往下滑,和她十指緊扣。
他低沉的嗓音止不住的輕顫:「好。」
徐藝秋稍稍歪頭,抿唇盈盈笑著和他對視,眼裡映滿了他和燈光的模樣。
可能你不是我最初的理想型,但你在最合適的時間最合適的次序出現,歲月已經把你擺在了我理想型的位置上。
夜色晴朗,6長青送她回家重經過那段沒有路燈的路段。
明亮的月光依舊可以照亮他們腳下的路,投出他們並排的身影,但地上的影子,第一次有了交纏的親密和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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