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又道:“说起来,我曾经有一位客人,每次来也喜欢点上这么一碗肉馄饨。纯肉,不加菜。若不是容貌对不上,我差点以为是那位客人又回来了呢。”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像对老朋友似的给傅清池添了杯茶。
傅清池手中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老板,随口问道:“老板竟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
老板圆圆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道:“我那位客人啊,俊俏的很,我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周正的人,他还跟着我学了几天吴语嘞。”
“只是有一天他忽然说出来很久了,要回家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来过喽。”
傅清池垂下眼睫,轻声道:“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是嘞,说不准是回家成亲了嘞。”
老板用手中的布擦着桌子,语气欢快地说道。
傅清池沉默了一会,将吃空的碗放下,在老板擦干净的桌上留了一锭银子,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老板擦完另一张桌子转过身,就看到空荡荡的座位和尚有余温的碗,方才坐在那里的人却没了踪影。
老板看到桌上的那锭银子,连手中的擦桌布都来不及放下便匆忙追了出去,口中喊道:“客官!您的钱给多了!客官?”
空无一人的巷子却哪还有那人的身影。
傅清池不紧不慢地回到院子的时候,那三人还没有回来。
他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从怀里掏出那个布袋,布袋里装的东西他简直再熟悉不过,那是一枚雕着独特花纹的令牌,是他师父的随身之物。
他从布袋中取出令牌,拿在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曾经被他刻意忽视的那个猜想再度浮出水面。
他爹娘不善武,被人围攻难以抵抗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偏偏他收到的却是爹娘和师父三个人的死讯。
他师父的武功他是知道的,便是他当年功力最强的时候,也要略输萧沉风三分。
所谓的天下第一,其实只不过是江湖人排名的一种方式,而这个排名的人选里从来就不包括那些隐世不出的高手。
不巧,他师父萧沉风便是其中之一。
当初事突然,傅清池被三个长辈的死讯冲击得心神大乱,一心只想着报仇,却忽视了那个最明显的问题。
直到后来重伤坠崖,从昏迷中苏醒,他才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天下第一的师父,怎么会抵不过那么几个江湖高手?
如果是下毒暗算,谁又能暗算得了那个向来谨慎到让傅清池都觉得有些奇怪的萧沉风?
只是无论如何,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和疑虑。
在傅融卿忙碌的那些年,几乎一直都是师父萧沉风在教导他,对他而言,萧沉风可谓是等同于父亲一样的存在。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傅清池并不愿去怀疑教养他长大的师父。
眼前的令牌似乎可以证明,当年三人确实是一起遭到了袭击,可事情的真相真的是他所知道的那样吗?
师父他……
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