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过了那个六月后,人生就将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论你是上多好的大学,你往后再接触的人,再也没有人跟你一样会有统一的目标。不管是年年奖学金预备再往上攻克硕博;还是专注兼职甚至创业,准备在大学毕业之间积累下人生的第一桶金;甚至广交朋友,积累人脉……都是人生并没有好坏之分的一种选择。
所以在同一个学校里,甚至在同一个宿舍里,在彼此看上去很近的社交距离里,所有人的心都有着相差甚远的距离。
陈粥可以混沌的消磨自己毫无目标的年华,那祁沅沅也可以利用这些时光获得往后截然不同的人生。
本质上没有明确的是非对错,无非在于每个人怎么选,但不管怎么选,人生亦有得失。
而陈粥的得与失,大概就是这样一次,带着莽撞的飞蛾扑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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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传来消息,包厢里的局一时半会都散不了,坐在那儿的姑娘最后提议去一旁的skp购物。
说起shopping,她们兴致高昂,干劲十足,陈粥却因为两杯低度数的鸡尾酒熏得她困意连连。
她赖在灯光昏暗的软沙里,摇摇头,跟他们道了别。
姑娘们浅浅的邀请了她一会,随即也就不强求地各自拿了自己那彰显财力的手袋,披上了皮草羊毛,浩浩荡荡的出了,一时间,原先喧闹的房间里只剩下陈粥一个人。
聚光灯下的爵士乐队不管有没有观众,都依旧慢慢悠悠地晃着布鲁斯的节奏,陈粥垂着脑袋看着那儿,她不懂爵士乐,所以几个外国小哥的演出她听不出好坏了,但她那个时候私心想的就是,要是阿商能来这儿唱歌就好了,上面唱一场,总抵得过她在下面唱三场的酬劳了吧。
“不去shopping?”
陈粥听到夜色的左侧传来一个声线偏低的女声,她一转过头,看到了反身回来拿外套的那个帮她说话的叫阿茵的冷艳姐姐。
陈粥报以微笑,“不去了,你们去吧。”
“不去的话你今天来图什么?”
咔嚓一声,而后一道火光划破黑夜,陈粥在那一刻看清楚她的脸,凌厉干净的眉眼总是能让她觉得熟悉,但她这单刀直入的问询多少还是让她有些不悦了。
“一定要图点什么吗?”
陈粥是真的觉得又累又不解,“不能只要一颗真心吗。”
对面的人听完她这话后,像是被呛到了,弯着腰在那儿咳嗽,边咳嗽还边猛烈地往自己嘴里贪婪的送那半只烟,在这种一张嘴要做两样事情的情形下,依旧还能笑着摇摇头,“你要找真心,那你是真来错地方了。”
陈粥陷入一阵沉默。
“哎?”
她拖长尾音,是第二声。
“我有个问题问问你。”
“你说。”
“你知道你跟的那人,什么来头不?”
陈粥木纳的摇摇头。
黑暗里的人随即没了声响,时间又在那偏只有布鲁斯悠扬催眠的曲调中慢下来。
阿茵最后只是像是赶时间似的把手里的烟地往嘴里送,抽完最后一长口,?揿灭丢进脚下的垃圾桶里,她拿起沙上的衣服,转身往外踏出两步,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回来说了一句:
“祁沅沅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说完后,她才最后消失在外头渗进来的惨白月光里。
她是好意吧,陈粥这么想的,劝她提点她,或许这里不适合她,她没法做到去消费,去购买一切她踮起脚尖也够不着的东西,作为他不能陪伴她的补偿,她能做的,好像只有等待。 在这即将而来的困乏长夜里,等待他从他的世界里出来,能弯腰委屈地来她的世界里一会,她会拿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像招待客人一样的招待他,给他介绍她贫瘠世界里的花花草草,至于他的世界——她遗憾地想,她就不去了吧。
等待和分离,永远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
昌京医院的住院部,二十楼从上数到下都灯火通明。
窗边坐了一个约莫不到1o岁的男孩,穿着病号服,在昌京暖气足够的屋子里也带着一定厚厚的毛线帽,他的手里捧着一本书,中英文版本的《小王子》封面纸张泛黄,上面还有久经岁月越深蓝的圆珠笔墨圈圈点点。他唇抿成一条线,在白光灯下一个词一个词专注的看着。
整个屋子里除了他以外都陷入了昏睡,隔壁床的阿婶昨夜刚从手术室退出来,陪床的家属一夜未睡如今就靠着医院的床边眯着眼睛,只有检测人体机能的各项仪器,依旧在毫无生机的惨白病房里运作,电流声窸窸窣窣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先是轻微难辨的频率改变声,然后是机器内部零件的相互拉扯,最后是一阵急促的报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