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搶先倒打一耙,把段二牛整得愣在當場,都不知道說什麼話了。
氣氛頓時安靜下來,兩方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段二牛怒道:「什麼亂七八糟,你們到底是不是官差?」
烏塗爾反唇相譏:「怎麼可能!」
「那你們帶著那些東西怎麼回事?」段二牛又問。
這時候,又是柳效雲站了出來:「我瞧出來了,大幫主與我們有誤會。不如詳聊?」
段二牛也沒了辦法,只好同意。
他看著那劉章和夏侯悄聲商量了兩句,夏侯貌似不太樂意,還是劉章說了些什麼,他才緩和了面色,看了一眼段二牛,放了話:「你隨我們來。」
手下想跟著,段二牛卻制止了他們,因為他自己心裡已經有了想法。
而這一次和劉章與夏侯的密談,段二牛才知道,原來這兩個人根本在宴席上好生隱瞞了他一番。
這劉章做的不是什么正經生意,也就和夏侯這樣的人混在一起。夏侯是個海外來的洋商人,是個做走私的,劉章算是和他狼狽為奸,幫他在大胤打開市場。因此兩個人才能那般有錢,而且還帶著那些身手不凡的武師。
而段二牛聽著兩個人的生意,越聽越心驚:「那批弓箭是用來自用的……意思若是碰到市舶司的,他們要動武?」
「市舶司?」夏侯道:「何止是市舶司,恐怕還要外借軍士來追我!」
「霍……」段二牛倒吸一口冷氣:「大兄弟,你到底賣什麼的?值得這樣犯險?」
夏侯聽罷微微一笑:「沒有利潤賺的話,我至於嗎?你剛才在車裡也瞧見了,那些黑泥都是我的寶貝。」
「別看它們難看,但就是那麼一點點,就能讓人瘋搶。」夏侯說到這裡,忍不住炫耀道:「就我那一車的寶貝,等於是兩座金山了!」
段二牛哪見過這麼賺錢的寶貝,當即眼睛都直了:「什麼……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只見夏侯神秘一笑:「大幫主,你聽過福壽膏嗎?」
這三個字一出來,段二牛就全明白了。這福壽膏是近百年前流行起來的東西,的確是黑黑的一團,還有異香。聽說只要指甲蓋大小,塗抹在煙管子裡,點了火。這麼趁著吸上一口,就能忘卻一蓋煩惱,簡直要成仙一般!當初剛有這東西的時候,的確在上京的貴族中受到瘋搶,可後來才發現,這東西是有成癮性的。只要吸上一次,就再也脫不開了。而那些吸食的人,也越發頹靡,幾乎不成人形。
由此,上頭開始對福壽膏嚴格管制,只要發現就嚴加懲處。但到底是人受不住誘惑,這東西就在黑市中流通起來。
而按照如今對福壽膏的控制,夏侯他們這些販賣的大戶,若是被市舶司發現,抓住之後就是砍頭的下場!
段二牛看了看這倆人,年紀都不大,果然是有膽量,富貴險中求啊。
他從前見過有人私售福壽膏,那利潤,比搶劫都來得快。不過那些人都沒有夏侯和劉章他們賣得多,這麼一想,這倆人還真的是極其有錢了。
段二牛既然落草為寇,就是缺錢,因此想到這裡,忍不住動了心思和夏侯劉章商量起來。
這兩人聽他想要入伙,一個有點意動,一個有些不滿。
看在段二牛眼中是再正常不過。後來也不知道這倆人悄悄說了什麼,夏侯才放了話,願意讓段二牛也參與進來。
這麼一來二去,竟是鬧到天亮,才算是說通。
夏侯最先頂不住,說要去休息,剛出了門就見幾個衣著打扮都很不同的男人走了過去。看著不像是匪徒,更像是書生一類的人。他隨口問段二牛:「那些是什麼人?」
「哦,那都是我們找來的先生,專門算帳的!」段二牛笑道:「夏侯兄弟,你瞧我這一幫的手下,都是大老粗,哪個能辦了事情?」
夏侯頓了頓,又睨他一眼,眼中帶著閃爍:「什麼找來的,搶來的吧!」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裡帶著狡黠的笑。段二牛明白他對此不甚在意,不過是揶揄自己,也就說了兩句玩笑話,算是把這話題揭過。
而他們都沒注意到的是,那些男人中,有個青年人朝著這邊看來。這青年人將三個人都看了一圈,最後視線停在了夏侯身上。
烏塗爾轉了好大一圈,終於把段二牛騙進圈套。雖不至於精疲力竭,但到底心力憔悴。一邊戒備著,一邊簡簡單單休息了一會兒,這才算恢復了一些。
他心裡記掛那些被匪徒搶來的普通人,藉口要去看看他們的水平,得了肯之後,烏塗爾來到了這些人所居的地方。
給他們安排的地方自然環境很差,好些個人住在一起,味道有些不好。而那些人看見烏塗爾的時候,面色也很是差勁,像是懼怕烏塗爾。
烏塗爾環視一圈,唯獨瞧見一個青年人和他們不一樣。這人年紀在這裡是最小的,也是這裡最乾淨的。他的床榻整整潔潔,雖然上面的東西都很舊,但看得出來主人是用心整理過的。
青年人見烏塗爾走到他這邊,臉上也沒什麼畏懼,反而拱手道:「見過夏侯大人。」
烏塗爾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
青年人沖他一笑:「幫中貴客,如何不知?」
哦,這人倒是個有的。烏塗爾心裡默默記下,又問了他名字。青年說他名叫詹竹,讀過一些書,在算數方面還算有天賦,這才來了巨浪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