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清晰地看到事情的展态势。
喜悦之时、悲伤之际、幸福时分、崇拜之刻……帕克勋爵在白天和夜晚所进行的一切活动,除去睡觉,皆有他那值得信赖的酒瓶相伴。
侍奉他的仆人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主人就这样在悲观的堕落之池中逐渐沉沦,都默默地暗自垂泪。
但是在两名最为忠诚的仆人因胆敢阻止帕克勋爵而被处决之后,其余的人只得顺从地低下头,默默地服从。
而在此时,帕克大人也深感庆幸,马赫特大人能够主动接管营地,如此一来,大人便无需承担任何的责任。
这个人依旧会前来向帕克勋爵汇报他一日的工作,因为从技术层面上讲他仍旧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但通常情况下,这位年轻的勋爵都会醉得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他只会随意地挥一挥手,并请求马赫特大人“尽力而为”
。
这便是为何这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占领菲罗斯岛,他坚信倘若他能够证明亚历山大并非是无敌的存在,帕克勋爵便能够摆脱那沉醉于酒精的昏迷状态。
帕克勋爵如今因失去阿基拉斯而深陷的抑郁阴霾,甚至对他的婚姻生活产生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因为即便是他曾经无比宠爱有加的美丽妻子,此刻似乎也难以再为他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快乐。
莫要说与她交谈、同床共枕,帕克勋爵甚至决绝与她相见,严禁她踏入自己的帐篷。就在数日之前,这般情形还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故而,这对昔日恩爱的情侣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出现了严重且难以修复的裂痕。平心而论,这其实并不足为奇,因为帕克勋爵在听闻他情人的苦痛遭遇之后,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夫人抛置于寒冷冬日的荒野之中,甚至还出威胁,声称要在清晨将她处决。
即便琳达小姐拥有圣人般的宽容胸怀,她也定会认为她丈夫的这般行径令人痛心疾。
而迄今为止的现实状况是,帕克勋爵盲目地认定琳达小姐应当为此承担责任,即便这仅仅是阿基拉斯遭遇不幸的部分缘由。即便将军最终能够平安获救,这段痛苦不堪的记忆也必定会伴随他们漫长的岁月。
琳达小姐对此亦是心知肚明。
正因如此,她才会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破口大骂帕克勋爵。
当她对伯纳德勋爵倾诉完这些话语之后,她的怒火骤然转向了伯纳德勋爵。
她咒骂他在战场上的失败,认为对于他而言这本应是轻而易举便能达成之事,她严厉地指责他致使阿喀琉斯的走失,最为令人惊诧的是,她诅咒他竟然在那场战斗中存活下来,而非死于刀伤!
这位女士之所以会萌生出这种近乎病态的想法,是由于她觉得,倘若他不幸身亡,他们便能够将战场上的混乱不堪统统归咎于他,从而一劳永逸地将问题解决。
毕竟,死人是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的,他又该如何自我辩护呢?
这也将会安抚帕克勋爵,因为在他看来,伯纳德勋爵作为侯爵的指挥官,乃是其将军失踪的罪魁祸。
因此,这位英俊男子的遗体定然会给这位近乎疯狂的男人带来些许慰藉,甚至有可能完全阻止他那不断沉沦的趋势。
当然,虽说接下来所生的种种,对于琳达小姐,对于整个侯爵家族而言,皆堪称一场悲剧,但是,从伯纳德勋爵自身的角度来审视,他也可以说是极为幸运的了。
倘若他未曾遭受刺伤,而是昂阔步地走进帕克勋爵的营地,而非仅是简单地挥舞着双臂,任由这个人指挥他的整支军队,那么他必定会被此人擒拿并加以审讯。
尽管伯纳德勋爵是一位深谙政治之道、技艺娴熟的政客,然而他对于军队的运作模式却缺乏真切深入的了解,正因如此,他天真地认为,仅仅因为他身为军队的二把手,在他的上级被免职的那一刻,他便会毫无疑问、自然而然地晋升至那个高位。
就这般,该男子过度地笃信“体制”
,过度地依赖自己的贵族头衔,认定自己不会被问及有关阿基拉斯的一切可疑事件。
当然,事实无情地证明,他在这两个论断上皆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他不仅遭受到了比预先设想中更为严苛的审讯,而且还被驱逐出了军事指挥部,以至于众人纷纷揣测,他是否还会被允许在帕克勋爵面前持剑。
即便是这种“慷慨大度”
的处置,也是归因于他所受的刀伤。
由于伯纳德勋爵的伤乃是他们所致,希特家族自觉不好意思对他过分苛责鞭策,结果这道伤竟奇迹般地演变成了一件好事。
倘若没有这道伤,他必然会遭遇最为凄惨的命运。
此刻,他极有可能已经躲藏在一间昏暗而温暖的帐篷之中,手指被敲碎、皮肤被灼烧、指甲被军事审讯人员生生拔掉,而那些审讯人员急切地想要在分秒之间了解阿基拉斯究竟是如何失踪的,以及究竟谁应当为这一事件负责。
与之相反,当下,该男子被许可躲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帐篷里暗自生闷气,半数的时间佯装入睡,以此来逃避询问,同时竭尽全力地在脑海中回溯他的经历。
截至目前,他针对此事的官方说辞是,
“靠近舰船之后,我下达命令将受伤的将军转移至我的大船上,以便进行更为妥善的治疗。而后我开始表演讲,旨在提升部队的士气。就在那时,前方突然掀起一阵骚乱,我骤然遭受了侧面的袭击。此后的一切变得极为混乱,我实在难以记清了。”
这是对事实的一个合乎情理的版本,仅仅做出了一些细微的调整与修改,细微到足以避开众人的关注。当遭受逼迫之时,这位聪慧的政客能够凭借自己被刺伤的愤怒来拖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