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灵!昨晚咱清河国内史韩密、帐下督周荣和太原国内史刘暾等还叫过去测了半夜的字呢!”
燕天云忙笑道:“小师君,您一点也甭急,他不过一云游道人,目下到了这清河县境,卦屋就设在马厩西边北房第二间,和我们紧挨着。”
“您消消停停吃饭,洗涮过了,把他叫过来,伙计们也都想见识见识他的能耐呢!”
燕天云最后补充着说道:“我们毕竟是地头蛇,他还不敢不卖给我们面子的。”
张元已知他们安排妥帖,还想问什么,却见客栈老板胳膊上搭着一叠湿毛巾颠着从后店出来。
在纱门外对那胖子陪笑,说道:“请爷们用巾——后头预备好了的热洗澡水……这是抽头儿火子(钱),请爷点点。”
那胖子用毛巾揩着手,擦着油光光的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我们少坐一时就过去——水不要太热。”
老板答应着就要进纱门,那瘦子却叫住了,说道:“告诉那个算命的毛先儿,叫他到我屋里先候着,就说我张蒿的话:老葛,还有这青兰青清两位姑娘,想求问事情儿。”
青兰拍手笑道:“还是我们张老爷可人意儿,来的时间和青清嘀咕,就想要请这位毛先儿卜一卦呢!他的卦金太贵,你们正好请客!”
石寒隔门听着,已知这一胖一瘦两个家伙想和雅间里的人无事生非。
杨泰年长,他也是老经江湖的人了,心里生气,却不动怒,见身前小师君张元怒气冲冲,就待作,赶紧抬手压住了张元的肩膀。
他接过老板递来的毛巾放在桌上,说道:“我原也想请毛先儿起课的,既然有人抢在前头,先干脆尽着他们罢——走,洗澡去。”
因和众人推门出来,却见挨着张蒿那张桌南一席,还坐着两个人用手撮怪味豆吃酒说笑,正是此前在博平县城见过的青龙帮众朱老二等众,料想是那张蒿一伙的同党。
杨泰拉着张元也不理会他们,放肆地在门前伸了个懒腰,便踅身踱步向屏风。
听身后那个叫青清的女子浪声浪气说道:“方才葛老板说,不信五斗米教有能人,镖能打得那么神乎。我们堂子里也有会打缥的呢!叫青兰妹妹给你亮手绝活儿,你就信了!”
杨泰携张元正走到屏风拐弯处,听见这话,便站住了瞧。
“打瓜子镖儿?”
那个叫青兰的年可二十岁上下,官粉胭脂抹得上妆了的小旦似的。
她撇着猩红口儿,用手绢子隔座虚打一下青清,说道:“青清姐姐教会我的,这会子倒先扯我出幌子,张哥、葛哥可千万别饶过了她!”
“好好好!”
胖子葛三哥笑得眼睛挤成一条缝,仰着身子道:“婊子打镖,咱情愿挨了!——怎么个弄法儿,说个章程!”
言犹未终,口中已多了个物件,取出来看,却是一枚嗑净了的瓜子仁儿。
刚张口要问,见对面青兰唇口轻启,分明一声细碎的爪籽壳破裂,一粒瓜籽仁已又飞进自己口中。
膘一眼身边青清,也在如法炮制——左手向右手递瓜籽。
右手瓜籽好像着了魔似的从手中直接弹飞入口中,全凭舌头、牙齿和练就了的吞吐气息,将瓜籽皮和籽激射出去。
籽皮儿飘落在一边,籽儿却不偏不倚都打在对方口中。
十几个没有走的闲客,连正收拾桌上壶杯碗盏的伙计们也都看呆愣住了,齐一声喝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