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菜地里,其实没大有活,管菜地的东亮,六十多岁了,庄稼地里的活儿样样精通,培元同意接受队里的照顾,其实是想从东亮这里深入了解农业生产的详细情况。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培元把村里现在种的,以前种过的,所有作物的产量,成本,收益都收集起来,整理成册。他觉得,农村要想展,最终还得依靠土地,要想让农民收入增加,就得种植经济作物,进行农产品加工。东顺十分赞赏他的思路,玉海也说,不能一辈子靠别人帮忙,要想过上好日子,还得自己找门路。三个人十分谈得来,每天晚饭后都到东顺家聊一阵子。启明现了这个情况,也时不时的过来。
李玲这两天心情很不好,大刘的话不时在她耳边响起,这个话题也和培元说过好多遍了,虽然最后不执行身边留一个的政策了,但以培元的能量,早办理个招工手续什么的,还不是易如反掌吗?可他总说不能给领导添事,得注意影响,现在想起来,他这是不想给自己增加压力啊。想到这里,她心里充满了温暖,但又有些歉疚。
支书去公社开会,拿回一张安平日报,村里又热闹起来了,柳林村上了报纸,还有相片。报纸上写得什么没人注意,大家都争相观看,尤其是觉得相片上可能有自己的人,是想看到报纸上的自己。大多数人失望了,一张照片上只看到市里领导和文佳握手,公社领导和支书,玉海,启明站在旁边,围在外面的大部分看不到脸,但依然有人指着身体的一部分说那是我,那能看到脸的兴奋的想跳起来,哪怕有的只是半边脸。还有一张是领导们和知青围坐在地头说话。支书生怕大家把报纸弄烂了。当他把报纸锁起来的时候,想着一定得多收集几张,这可是柳林大队的光荣啊。
隔了一天,公社和县里好几个干部就来了,他们指名要见林文佳,支书领着他们,直奔二队。这回满足二队干部的愿望了。启明和领导们一起去地里看望知青,东岭在家里准备招待。来人是县知青办黄主任,陪同的公社王副主任是位女同志,跟文佳很快熟悉起来,两位干事笔不离手,不时做着记录。他们在地里转了一圈,文佳和陈忠也陪着回来了,东岭在家里沏好了茶等着。
黄主任说:“去知青那儿吧。”
启明说:“你们先坐,我去叫玉海和培元吧。”
黄主任说:“林文佳同学,你们来了快一个月了吧?有什么感受?”
文佳说:“干部和贫下中农都很热情,我们一点生疏的感觉都没有,像回到家一样。”
启明回来了说是玉海和培元一早就去公社了,还有广林一起去的。
知青们都下工了,主客一共十六个人,正好两桌,今天的菜很丰盛,远远过一队,看着大家谈笑风生的说着场面话,启明和东岭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领导们倒没耽搁多长时间,酒足饭饱就骑车走了,知青们也下地去了。
愣了一会儿,启明说:“支书还有事吗?没事我就下地去了。”
支书起身说:“没事,我也回去了。”
培元和玉海,广林,上午转了农机厂,副食厂和供销社的商店,午饭就在供销社饭店吃的,供销社主任看到玉海来了,加了两个菜,凑一起喝了一顿酒,培元和主任聊的也很投机。回来的路上,广林问了解这些情况干什么?
培元说:“我觉得农村要想展起来,还得靠工副业,你看咱学校那些同学,骑自行车的基本都是农村的,不仅是他们离家远,主要是人家家里有钱,郊区那些队,工值都过一块钱。”
玉海说:“这么多啊?”
培元说:“好的两块多呢,您知道安平最大的翻砂车间是哪家吗?是东李村的,连省城的大厂都找他们干活,你说人家能不趁钱吗?”
广林说:“那跟咱今天了解的这些有啥关系啊?”
培元说:“批个企业不容易,咱白手起家更难,咱现在连电都没有,我是想看看它们有没有利用价值,春节回家时你也留心,看看郊区那些村是怎么干的。时候到了请大队的干部去参观参观。”
玉海说:“培元兄弟,你真是咱柳林的贵人啊。”
培元说:“快别这么说,把那个贵字去了,我是柳林人,当然得为柳林着想,不过刚才咱说的这些话到此为止,再不能跟任何人说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得防止有人听着信儿事先插耙子。”
晚饭后,文佳和陈忠过来说了今天的事。文佳说:“这事有点蹊跷,不知什么原因,这几位领导盯上我了,还老是拐弯抹角的打听和韩组长什么关系。”
大头说:“村里都说文佳是韩组长的领导呢,说是支书说的。”
培元说:“那你就啥也不解释,让他们猜去,反正你又没说什么。”
启明今天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支书怎么这么热心,直接把客人领到二队来了?都说支书是老好人,啥事也不拿主意,看今天这个架势他也是有想法的,我说去喊玉海,他啥也不说,玉海没来,他好像还挺高兴,也没说叫东顺过来,东顺也是大队委员呢。又想起支书和东岭是叔伯亲家,他心里好像有点明白了,可今天忙活了一大晌,听了一大堆片儿汤话,社员听说了也得笑话吧。怪不得都说支书不当家呢,看来是他自己撑不起来呀。
林庄的知青也有点失落,柳庄的知青吃过三次席了,他们一次也没吃上,还是挨着大队部好啊,四队的知青觉得也不是那么回事,大队部就是几间空房子,支书可是我们四队的啊,有事都该支书出头啊。四队的知青牢骚越来越多,队里给安排的做饭的,又懒又脏,还手脚不干净,已经吵过好几次了,队长也不管,支书也装不知道,都知道那家伙是支书的侄子,这一群十六七的孩子也不知怎么处理才好,有两个脾气暴躁的说只想找人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