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伏到建阳长公主肩上失声恸哭。
建阳长公主轻轻拍抚她的背哄着,等她的泪止住了才再次帮她擦干净脸,像还在闺阁之中那样相互给对方描眉染唇。
纪云彤从早上起就一直被人按着梳妆打扮,已经有些苦不堪言。
等见到纪母与建阳长公主一起过来的时候,她愣了一下,觉得眼前的人既陌生又熟悉。
“母亲。”
纪云彤喊了一声。
纪母心中微酸,缓声说道:“你及笄后便算长大成人了,以后要……”
她顿了顿,到嘴的说教变了个样,“自自在在地过自己的日子。”
纪云彤微怔,似是没想过这样的话会从自己的母亲嘴里说出来。
纪母伸手轻抚纪云彤还没用上半点发饰的乌发,发现这个女儿要是站起来的话应该已经快与自己一样高了。
对于如何活得快活这件事,她没有太多的经验可以传授给这个女儿。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过得有多不好,但是又清晰地感觉到她这样的活法不是这个女儿想要的。
所以……就让她自由自在地活吧,看看她最后到底会活成什么模样。
是不是像她们当初期望的那样快活。
这日沉寂了小半个月的金陵城似乎又活了过来,街上车水马龙,往来的俱是些装饰华美的马车,许多人纷纷议论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
知情人中有些嘴松的便把话传了出去,说是纪家女儿的及笄礼。
人家父亲马上就要升任尚书了,准婆婆又是当朝公主,金陵城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可不
()就纷纷前往景园赴宴吗?
有人笑话纪家和皇室果然不守规矩,一个及笄礼办得这般盛大,岂不是把这姑娘的生辰八字公告天下了?
哪有姑娘家这么张扬的?
当事人确实都不守规矩,纪云彤走完及笄礼流程后还命人给到场的女眷都派发了彤载堂的名笺,宣传即将刊印成书的《乐游苑纪事》以及长期收稿计划。
许淑娴她们也都帮着忙前忙后。
等宾客散去后,纪云彤才与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见面。
平时见得少,纪云彤虽不像幼时那样不喜欢自家的弟弟妹妹,只是见面后仍比寻常姐弟、姐妹要生疏不少。
而那两个庶出弟弟她还是第一次见,她父亲在旁人口中也算得上是洁身自好的典范了,只在家中纳了两个年轻妾室,从不在外面乱来。
纪云彤给了几个弟弟妹妹见面礼,又考校了几句他们的学业。
只消问出他们在读什么书,她便能信口给他们差出几道题。
一母同胞的弟弟倒还好,也不知是随了爹还是母亲管得严,性情从小就稳重老成,纪云彤怎么问他就怎么答。
妹妹和两个庶出弟弟却是睁圆了眼,尤其是两个庶出弟弟,忍不住凑到她近前问:“姐姐你也读《论语》《诗》《书》吗?”
纪云彤笑了笑。
应先生当了再多年的闲人,那也是有状元之才的存在,她若是连几个孩子都考校不了岂不是白喊他一声老师了?
看着那被自家母亲这个宽厚嫡母养得白白嫩嫩的脸蛋,纪云彤不由伸手捏了捏,说道:“怎么?我要是没读过你们就想随便答几句糊弄我?”
小孩子被捏了脸一点都不生气,还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夸道:“姐姐好厉害!”
顾元奉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纪云彤被几个弟弟妹妹团团围在中间。
连最年长的那个嫡亲弟弟似乎都忍不住越挨越近,不甘心她更亲近弟弟妹妹。
顾元奉:“………”
她不是和弟弟妹妹关系不好吗?
早前她身边围着许淑娴她们也就罢了,为什么宾客都散了纪家人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