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人见只有奉恩出来,脸上也不大好看,却也没办法,只得接过空食盒回去。
奉恩回屋时,奉欢也在外堂跟着瞅,一脸担心的模样,跑来小声问他:“哥,苏少爷会不会生公子的气啊?”
奉恩无奈:“气就气了,那也没办法。”
奉欢伸长脖子看了眼抑扬顿挫地背书的顾小灯:“要不我去和公子说说?”
奉恩揉他脑袋:“表公子犟种一个,你能跟他说些什么呢?今晚你做些难吃的晚膳,没准更管用。”
奉欢照办了,结果吃晚饭时,顾小灯也只是纳闷地看了他一眼,问他今天是不是生气或生病了,得到没有的答复后继续哐哐干饭,把自己的分量吃得一干二净。
出了竹院,他在顾家能吃的东西、分量都有规定,若是对物质生活有由奢入俭难的要求,他便理应多黏在竹院那边,苏明雅基本什么都纵着他。
但显而易见的,他没什么挑剔的,很好养活,依旧不挑不作……现在是少作了。
顾小灯炫完饭便出去走动一会,奉恩和奉欢期待地看着他出门去,但一炷香后就见他伸着懒腰回来,懒懒散散,打个哈欠后眼睛潮湿了些,眼神顿时变得多情,春雨似地飘回了屋里。
奉欢正柔软地想自家公子真漂亮宛转,就听见里屋传来啊哒一声:“加油!再背两页啊啊啊!”
()
顾小灯给他的感觉一下子从狐狸精变成了小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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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恩和奉欢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原想着今夜就这么平静无奈地过去了,谁知道待夜色变深,屋外春雨变细弱、顾小灯的背书声也变小的时候,屋门被轻敲,进来了一个靴面微湿的苏大少爷。
这是苏明雅第一次亲自到顾小灯这边来。
奉恩和奉欢齐齐空白了几瞬,脑子里不约而同地猜想,苏大少爷该不会是特意为了见顾小灯才抽空跑回顾家住三天的吧?毕竟这时候苏家确实忙碌。回神来时两人忙去里屋叫人,结果看到顾小灯趴在医书上呼呼大睡了。
奉恩、奉欢:“……”
正想着把自家的小土狗公子拍醒,身后便传来轻轻的一声“嘘”
。
苏明雅迈进里屋来,春夜寒意料峭,斗篷的衣角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似裂帛声,他便放慢了脚步。
奉恩和奉欢退出里屋,低着头瞟了一眼又一眼,只见苏明雅解下身上的斗篷,苏家的下人用双手接过,而后也退了出来。
里屋的门缓缓地掩上,最后只见谪仙似的苏大少爷长身鹤立,指尖勾着小小一个酒壶,静静垂立在东窗前。
犹如一场停了又下的夜雨。
*
顾小灯一旦睡着了便睡得又香又沉,白天背了很多拗口难记的知识,脑子一累睡得愈沉,但不知怎的,今晚他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他觉得冷,还觉得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被串起来的醉兔,有只银白的模糊恶狼对着他一顿啃。
他生怕自己被连皮带骨地吃没了,甩着耳朵、蹬着两腿想跑,但是尾巴被抓住了,那么短一截尾巴竟然被抓得牢牢的。顾小灯迷迷糊糊地大惊,心想这狼怎么回事,爪子这么好使?
那好使的爪子又摁在他后脊骨上,狼来叼着他颈子,兔子顾小灯被啃得头晕目眩,只得跟狼讲道理,叫狼跟他一样吃草去,减少些杀孽,多积些功德。
但是狼说不要功德,就要吃兔子。
兔子顾小灯更惊了,狼会说话!
狼用爪子把他翻过来,答道,你这兔子不也说得正欢么,大家都是成了精的,装什么愚笨无知呢。
兔子顾小灯又要讲道理,成精了可就是人了,可不能茹毛饮血,使不得,使不得啊。
狼不听他的了,用爪子把他按着,伸出獠牙,一遍又一遍地啃他,浅浅深深地吃。
第二天清晨,顾小灯晕头转向地醒来,头重脚轻地望着天花板纳闷,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做怪梦。
最怪的是梦里的狼吃他就算了,吃到中途还用爪子刮他肚子,莫名其妙地威胁他产一窝兔崽,产了就放了他。
但他是公兔子啊!
顾小灯满脑子问号地爬起来,疑心这是个变种的荒诞春|梦,实诚地扒拉开裤子瞅瞅,并不是,并没有。
()他只得拍拍脑壳爬起来,一起就打喷嚏、流鼻涕,一摸额头有些烫,显然是感了风寒。
他套了衣服,吸吸鼻子,问来伺候的奉恩:“奉恩,我得风寒了,我昨晚是不是趴书桌上睡着了,被雨淋了啊?()”
奉恩只能说一半,这一半还是他推测的:是的……您应该是穿得单薄,受了冷风和潮雨。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发现您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