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表情微滞,旋即恢复如常,描补:“下面的奴才不省事,一时疏忽也是有的,妾身立刻让管家给他们送——”
“哈……”
话还没说完,只听胡蕴川冷嗤。
见他掂量了下红封,打开开里面只有一张十两的银票,几个金锞子。撇撇嘴,随手把红封丢在高几上:“这点银子,连换家具都不够,竹园的桌椅板凳连胡家三等奴仆的屋子都不用了。夫人要送可得送全点,否则,我这日子可不知道该怎么过了,只能书信一封让胡家送来。”
蓝侯爷面色惊变,狠狠的给张夫人使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安抚住胡蕴川,关乎脸面的事。
平阳侯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张夫人忍气,瞥向蓝若深那张苍白凹陷的瘦脸时,把那点不情愿压了下去,含笑温言:“那是自然的,儿婿,有侯爷和我在,侯府必定不会亏待你。”
蓝侯爷瞪了蓝若深一眼,看着长子那张和原配一模一样的木脸,心头愈厌恶不满。自己的长子自从失了男儿身后,竟连胡蕴川这等小人物也制服不了。
没用的废物!
蓝若深如同玉雕般,垂着眼睛,一动不动的静坐,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一场误会,下人不懂事,叫管事们责罚,你是府里的主子,在本侯心里,与本侯的亲子别无二致,你来。”
蓝侯爷对胡蕴川招手。
“有侯爷这句话,小婿不客气了。”
胡蕴川知道见好就收,起身过去,蓝侯爷摘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给胡蕴川戴上,带出些和蔼,语气颇有深意:“儿婿,胡家是本侯的臂膀,本侯若不重视胡家,又怎会把嫡长子给了你,你们小夫夫一定要互敬互爱,互相扶持。”
张夫人推了推蓝侯爷,嗔怪道:“侯爷,您说的两个孩子不好意思了,仿佛他们不恩爱,生了什么外心似的。”
蓝侯爷面色一凛,顿生疑心,妻子提醒的对,眯起眼打量蓝若深与胡蕴川:“记住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嫡长子从毁了身子、妻林氏死后一直对自己有怨言,难道生出勾结外人对付家族的心思?那两个人都不能留了!
在那嗜血般阴森的目光下,蛇蝎阴柔小刀子的挑唆,胡蕴川深刻体会到他与蓝若深的处境,背脊开始冒冷汗,却毫无畏惧的对张夫人咧嘴一笑:“母亲往我们身上泼这么大的脏水,我敢接,若深也不敢呐,有什么龃龉,好歹都是蓝家人说开就好了,没得在我一个刚进门的外人面前挑拨离间,丢人现眼不是?”
张夫人娇媚白莲般的面庞一僵。
蓝若深意外的看向胡蕴川,胡蕴川对他挤眉弄眼,他又移开视线。
蓝侯爷心知肚明貌美继妻的行径,这些年枕头风都是如此,也正中他的下怀,他自然袒护,可也得顾着蓝氏的面子,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母亲是好意,你这孩子太多心了。”
蓝家内部纷争的确不能让胡蕴川知道。
张夫人立即露出委屈的神色,娇弱可怜:“侯爷,妾身是不是说错话了?婿爷如此怪罪,妾身——”
暗中咬牙,她万万没想到胡蕴川竟这么维护蓝若深!胡家虽是寒门,在北省却不容小觑,乃是精兵强族!都怪她棋差一招,竟让老大得了这么个依仗!
“好了,咱们说了好一会子话,也该让那几个小的来见礼了。”
蓝侯爷安抚的对张氏使个眼色,岔开话题,命身边管家去叫人。
胡蕴川虽有几分牙尖嘴利,也不过小孩子行径,一个胡家的养子,成不了大气候,好吃好喝的待着就是了。
张夫人收到丈夫的眼色,心气儿又顺了些,鄙夷的看了眼蓝若深。
呵呵,再有依仗又能如何?侯爵之位,世子之位注定是自己儿子的!留着蓝若深的命,看着他半死不活,才痛快!
片刻后,在一众金奴银婢的簇拥下,四位公子进来了。
二公子蓝诚,庶出,生母是蓝侯的通房大丫鬟,难产亡故,但见他金冠华服,一对桃花眼熠熠生辉,生的十二分俊美风流,正是昨日婚礼上,嘲笑胡蕴川的人。
他把胡蕴川和蓝若深当成空气,只恭敬的给蓝侯爷和张氏行礼问安,就找了个借口:“为着昨日大哥喜事,今儿的给各院的打赏儿子都要分派下去,还有给淮南王太妃准备寿礼,分不开身,儿子先告退了。”
“幸亏有老二,你快去吧。”
张夫人笑微微的赞许。
“多替你母亲分忧,为父很欣慰。”
蓝侯爷对庶次子也是有几分的满意的,虽没什么大能耐,帮着料理家务,不惹事,也是极好的。
蓝诚欣喜应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