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滢打了个哈欠后,走到水缸前,正要舀水来洗脸,却现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
整个村子都是茅草屋搭建的,自是不可能有水井的,能取水的地方,只有离伏家一里外的河流。
伏家老的眼睛不好使,小的虽然有八岁了,但那身板看着顶多六岁,便是一里路,取水也很困难。
虞滢迟疑了片刻后,只舀了半瓢水,一点一点的倒入掌心中用来漱口和洗脸。
洗漱时,身后有竹竿敲地的声响传来,一听便知是罗氏也起了。
天色只是微亮,且有雾气笼罩,所以罗氏还是什么都瞧不见。
虽瞧不见,但也能听得见稀里哗啦的水声。
她微微蹙眉,暗道这余氏已经来了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里几乎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这几日怎天天这么早起?
罗氏一瞬疑问后便不再在意,她摸索走了过来,把昨日儿子与孙儿孙女换下的衣物放入了破木盆中。
一手抱着木盘,一手敲着竹竿轻车熟路的走出院子,去河边洗衣裳。
天还没全亮,这罗氏眼睛又不好,去河边洗衣,稍有不慎便会失足落水。
虞滢皱眉看着罗氏走出去,心下到底有几分担心。 反正她今日还要出去寻些草药,也就瘸着脚跟着走了出去。
她并未紧跟罗氏,而是隔了好些距离走在她的身后。
罗氏眼睛不好,走得慢,虞滢便边走边停查看路上的野草。
寻常草药并不难寻,在岭南地区,草药在乡野小道随处可见。只是百姓不会辨别,只当它们是寻常杂草。
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些常见的药草。而能治跌打肿痛,清热解毒,祛风除湿等疾的鬼针草更是随处可见。
现在的条件也不允许她精心调养,只能用最古老最简便的方法,把这鬼针草捣烂后蒸热,先敷个几天看看效果。
她来了多日,脚踝处的红肿已经没有一开始那般严重了,所以敷个两三日也能看到效果。
她弯腰折了一把鬼针草。
折好后,看到了一旁的夏枯草,想起昨日隔壁屋子起伏的咳嗽声,想了想,也拔了些。
岭南地方瘴气重,得多食清肺的食物,不然她就是久住,也会像伏家人一样晚晚都会咳嗽。
夏枯草与猪肺同煮,便能清肺止咳。
古代猪肉相对来说算是便宜的了,那么猪肺只会更便宜,若是能去一趟集市,她便去问一问。
但前提是,得先把那两片银叶子换了银钱再说,且那么点银子肯定是经不起花销的,还得抠抠搜搜的来盘算。
虞滢收了心思,继续拔了好些草药后,也差不多跟着那罗氏到了河边。
早间有人起来出门干活,看到虞滢的时候都面露诧异。
这个村子叫陵水村,大多村民都是被流放后安居在此处的。即便有些人被赦免了,可以离开岭南了,但因没有银子,也只能在此处扎根了。
伏危到陵水村一个月,而虞滢嫁入这陵水村也有半个月了。
关于这伏家二郎,陵水村的村民只在人来那日见了一会,而这伏家新妇倒是见了几回。
这伏家新妇因脸上长了好些黑斑,有些貌丑,但隐约觉得若是能去掉那些黑斑,估计也是个清丽美人。
至于伏家新妇的性子……
前些天还偷了粮食逃跑,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
虞滢没有在意那些打量的目光,摘好了草药后,她也就站在远处盯着罗氏。
无论如何,在她刚来那两日,她一直卧榻在床,罗氏并没有对她不管不顾,将心比心,她也做不来冷眼旁观。
天色渐亮,罗氏把衣物洗好了,虞滢便先她一步回了。
回到了院中,她放下了草药,又出去找了两块比较圆润干净的石头,回来时,罗氏也回来了。
虞滢用了半瓢水简单冲洗了一下石头和草药,然后开始捣药。
石头相碰的声音传入了屋中,伏安把窗上的草帘给撩起,揉着眼睛探头出来,看到虞滢在捣药,满脸疑惑。
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还是听着祖母的话,不去搭理她。
虞滢隐约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瞧,把草药捣得半烂后,抬头往大的那间茅草屋望去。
与伏安相对了一眼,正欲收回目光时,她在伏安身后瞧到了个身影。 因屋中昏暗,所以那人的面容她瞧得不真切,只隐约能看得到那人的轮廓。
——是个成年男人的轮廓。
不用做他想,这个成年男人就是男主伏危。
虽看不清楚,但她能感觉得出来,男主也在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大概很平静,很沉默。
片刻后,虞滢还是移开了视线。
现在贸然说要去看一看他的腿伤,恐怕罗氏连门都不会让她进去,只会觉得她想要害她儿子,所以先观察观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