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簡堯轉頭,那清澈無比的眸子,映入穆久蒼白的臉時,像是突然間,沒有預防的失去了血色。
穆久總覺得看著此人,莫名的有點心悸。
越過曲折幽靜的小徑,顧簡堯帶穆久去了自己屋裡頭。他從柜子里拿了一套衣服給穆久,只見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小少爺,老爺夫人叫你出來,說好久沒看到你了,嘮嘮嗑。」
顧簡堯轉身對穆久溫語道,像是哄小孩似的:「我先出去一下,等我回來。」
穆久見顧簡堯走了,安安分分,乖乖的拿著衣服去了換衣間。他用兩隻手扒著上衣,從下往上脫,料子有點粗糙,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布料,他竟然皮膚過敏了。
正當他將上衣要掀開時,身後猛地響起一陣快捷急促的腳步聲。
哐的下,一雙蠻橫有力的雙手,死死地將穆久圈禁在自己結實寬闊的胸膛中。這張狂而又不知輕重的動作,差點把他蒙的窒息。
正當他喘不上氣來時,那雙冰冷,微微有點粗糲的手掌,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撫摸著,直到停留在了胸前那塊很深的疤痕。
見對方鬆手,穆久這才狼狽的將頭探了出來,在這狹小的空間中,他們的呼吸此起彼伏著,有點凌亂。
穆久頭髮被整的亂糟糟,小臉不經憋得漲紅了起來,「你到底是誰?」
正當穆久想轉頭看清那張臉時,那雙手的主人卻將他的身子摁倒了對面的鏡子上。裸露的上半身,是白到透明的皮膚,還冒著青色的血管。看上去十分的蠱惑誘人,止不住的想讓人咬破它。
直到血液四綻,像長出來的絢爛野玫瑰。
貼的太近了,穆久能清清楚楚看著自己如何被男人壓著。他錯亂的呼吸,打在鏡面上,早已氤氳起一陣白霧。
而那團像是要欲蓋彌彰著什麼的白霧,正好擋住了男人的臉,穆久只能等著它消散而去。
那消去的一個稜角中,穆久看到了那張看不出任何喜怒無常,但異常清貴逼人的臉龐。
「我是誰?」臨祁用手抓著他顫抖的脖頸,那冷淡的語氣下,是壓抑不住的暗涌波動。
「你在裝瘋賣傻什麼?你連我都不認識了?穆久,你又在耍什麼花招?別給我裝,我可沒那麼多耐心,陪你演戲。」
臨祁用膝蓋用力頂著他的腰身,手指死死地掐著他的下巴,那力道恨不得要將那骨頭捏成齏粉。
「你到底是我什麼人?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穆久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下巴被掐地有點疼,那雙眼眸藏不住情緒似的,自然流露出濕漉漉的神情,泛著瑩光。
他的語氣有點委屈巴巴的。
只是轉瞬之間,臨祁覺得那雙眼眸變得些許的陌生。之前的穆久在他面前,那眼神都是不加掩飾的厭惡之情,多少有點空洞無神的。
可此時,他的眼,竟然閃著光亮。
透著點可憐。
臨祁鬆開手,若有所思,「穆久,你最好別騙我,不然你的下場會變得很慘。」
「穆久?」穆久張嘴喃喃道,眼神渙散。
「這個是我的名字?」
臨祁也不知道眼前的人說話到底有幾分真假,他就那麼冷眼旁觀著,繼續觀摩著對方的表情。
「呵,那場大火,怎麼沒把你燒死了,現在變得如此愚鈍。看著更加蠢了,就算是失去記憶,也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臨祁多少有點無情的調侃著,但他確實也找了穆久很久,之前也一直沒有什麼下落。
直到幾個星期前在大街上,他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才無意捕捉到的背影。
可如今,這個人卻是如此真切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就知道,穆久肯定還活著。
怎麼樣兜兜轉轉,他都離不開自己,逃脫不了自己的魔掌。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
在這段穆久失蹤的時間裡,他發生的一切,臨祁都不知道,也不清楚。
穆久不知所措,一頭霧水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那我是,你的誰呢先生。。。。」
穆久的聲音軟軟諾諾的,一點也不像之前一樣橫衝直撞,囂張跋扈。這讓臨祁多少有點不適應,從前的穆久何曾用過這種語氣跟自己講話。
臨祁與他四目相對,那一眼,讓他那殘破堅硬的心,像是長了根象徵著罪孽的芽,帶著偷偷藏著的欲望,愈發肆意的瘋狂滋生著。
那根邪惡的芽,終於破土而生了,臨祁鬼使神差,微微煽動著輕薄的唇,吐出無比自然而又冰冷的字眼,「你是我的僕人。」
自然到,他都不像是在撒謊。
「僕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會平白無故從懸崖上掉下里的,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很壞的事情,才變成這樣的。。。。。。」穆久自言自語著,有點糊塗,語無倫次。
臨祁用手指撩撥著穆久額前的碎發,那手細長而又好看,他的神情像是被稀釋了點冰冷,也不像平時那般生人勿近。
「是啊,你確實做了很多壞事,欠了我特別多東西,很對不起我。你甚至試圖逃跑,離開我。所以,你現在要重回到我身邊,還債。」
「那我要還什麼債呢?」穆久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著臨祁。
臨祁居高臨下,不可一世的姿態終於放低了點。他彎下身子,湊到穆久的耳邊,壓低嗓音,用帶著點威脅挑釁,意味深長的口吻小聲說道:「當然是,一屁股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