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久只能止住腳步。
此刻整個歌劇院陷入惶恐,動盪不安的局勢,也不知是從哪裡響起的槍聲,接著此起彼伏的。是人群的腳步聲,不聽任何呼喚的尖叫聲,人山人海,紛至沓來。
而臨祁依舊很冷靜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這一切與他無關似的。
小場面罷了。
正在混亂之間,何英山不知何時,頭頂上竟然出現了一個槍枝,正冰冷的指著他的太陽穴。
原來是剛剛在台上唱歌劇的戲子。
「放了她。」戲子面目猙獰,用手指扣著那個扳機,威脅道。
第44章為他流的淚嗎?
「就憑你,一個破唱戲的,也敢拿槍指我腦袋上?我看你真是活膩了!」何英山怒不可遏,從喉腔迸裂出一道吼聲,那青銅色的臉隨著這股氣,漲得格外鏽紅。
「當初你用盡了手段,逼著楚楚嫁給你。從那時候起,我就不怕死了。」戲子將冰冷的槍口,更加逼近了何英山的太陽穴,死死的堵著。他一副視死如歸,絕不後悔的模樣。
「我只要你,放她自由。」
他眼眶猩紅,布滿血絲。
陳楚楚見狀,她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停在他的面前,然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子樓,放手吧,不值得。」
「我們沒有可能了。」陳楚楚剛剛才說完,一枚子彈從她身邊穿過,快准狠地打在了那個名為子樓的額頭中央。
那寬大的額頭中間,手指大的子彈像是鑲嵌了進去,把那個骨頭都打的攆了進去,只見周邊飛濺出猩紅,星星點點的血液。
在場的人看著那個倒下的背影,沉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怒目圓睜,註定死不瞑目。
陳楚楚狼狽,無助地爬了過去,想要抱住那個男人,卻被何英山一腳踹飛,足足踹了三米遠,「婊子就是婊子,骨子裡還是個臭婊子,骯髒下賤的很,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但是還沒等他說完,身後的人像是使勁了最後的力氣捏著扳機,死死地摁了下去。那枚金屬質感的子彈,射到了何英山的後背上,穿到心臟處。
「你自由了,楚楚,再也沒有人,會阻礙你的腳步了。只是這錦繡山河,大漠孤煙,我沒辦法。。。。。」陪你看了。
男人還沒說完,那口氣卻再也吐不出來了,只不過死前他的嘴角是帶著笑的,十分溫柔的盯著不遠處。
陳楚楚連滾帶爬,用柔嫩的指尖抓著地板湊到男人的身旁,她哭的滿臉縱橫,滾燙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子樓。。。。。」
接著她趴到那個男人的胸膛之上,她哭的泣不成聲,嘴唇哆嗦著,用無比嘶啞,崩潰的聲音吟唱著,「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可惜對方,再也聽不到了。
陳楚楚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哭著,也許是覺得活著也沒什麼希望與寄託了。最後她緊緊握著那個男人手裡的槍,毫不猶豫的打死了自己。
正如那個羅密歐與朱麗葉裡面的場景,兩個人雙雙殉情而亡。
穆久看著臨祁收回自己手中的槍枝,剛剛是他出手殺了那個男人。他那冷冽,犀利的側臉,還有深邃無情的眼眸,自始至終都沒有一絲變化。
這讓穆久,感受到無比的恐懼。
「臨少,你為什麼要殺了那個男人?」穆久顫音,為這對死鴛鴦感到惋惜,他不解,為何臨祁要如此心狠手辣。
「比起那個男人,何英山的命更重要。」
但是如今看來,大局已經無法扭轉了。
也不知道何英山死沒,臨祁走了過去,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竟然還活著。
而另外兩個人都擊中了要害,已經死透了。
果然壞人,才是會最受庇佑的啊,怎麼死都死不掉。
只見幾個士兵帶著醫護人員匆匆忙忙來到現場,把何英山抬上架子帶走了。
這場戲的序幕,到此為止,已經結束了。
臨祁拉著穆久的手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身後雜亂無章的流言蜚語,泯滅於指尖,被那道關門聲徹底阻隔了。
穆久心口像堆積了個大石頭,壓得他喘不上氣。
倏忽間,他甩開臨祁的手臂,力道異常的很大。
感受到他的掙扎後,臨祁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的盯著穆久,那眼神似乎早已看透,猜透對方接下來想說什麼了。
「怎麼了?你不服氣?」臨祁先發制人,薄唇微啟。
「我只是有點不理解。」穆久支支吾吾的囁嚅著,耷拉的樣子有點失落。
「這裡沒有法律,只有炮火和遍地的屍體,還有蠻橫框條的惡勢力,每天都有數不勝數的人顛沛流離,去死,人命又算什麼東西?」
臨祁的語氣過於淺淡,沒有絲毫存在的溫度。
穆久失魂落魄,與臨祁四目相對,他一時失語,說不出話來。
「……」
他最終選擇妥協,攥著泛白的骨節,深深的吸了口氣,用存余的最後一絲清醒和冷靜去制止自己的衝動,荒唐。
到了深夜,街道又變得愈發暴亂,吵鬧起來。白天,惡行和暴力都能被看的一清二楚,但是到了夜晚,深濃夜色會像個處心積慮的盜賊,偷偷摸摸的想要掩蓋住這些罪責,蓄謀已久似的。
看到前面被堵得水泄不通,人潮擁擠,臨祁握著的轉向盤,最終還是換了個方向,打向了一個較為偏僻幽暗的街道巷口。